女孩兒燦爛的笑容倒映在瞳孔中,沈宴禮素來從容冷靜的臉上,也緩緩露出了一抹笑容,嘗試著改口:“好……小晚。”
明明是很正常的兩個字,但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像是強行組裝在一起,極其的生疏彆扭。
周芸晚噗呲一下笑出了聲,眉眼彎彎:“看來沈大哥以後要多叫叫我的名字了。”
沈宴禮耳尖染上些許的紅暈,他從來沒有對女同誌說過這樣親密的稱呼,也沒有被女同誌調侃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隻能強行維持表麵的淡定。
瞧著他略顯純情的反應,周芸晚本想再說兩句逗逗他,餘光裡卻瞧見一道灰影快速從眼皮子底下掠過,長長的尾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碩大的老鼠!
笑容僵在臉上,原本還在運轉的腦子瞬間宕機。
周芸晚自認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獨醜陋肮臟的老鼠和昆蟲除外,若是距離她半徑十米內出現這些生物,她能當場表演一段旋轉華爾茲。
事實也是如此,在發現老鼠的瞬間,周芸晚就被嚇得花容失色,抓著沈宴禮的手臂四處轉圈圈,一邊快速跺腳試圖把老鼠趕走,一邊指著地上無聲怒吼:“老鼠!有老鼠!”
可她反應越大,就越發刺激到那隻老鼠,它在狹窄的空間裡四處亂竄,一會兒鑽進桌子下麵,一會兒跑出來在他們周圍狂奔。
就在老鼠快要竄到她的腳邊時,她不管不顧地攀附住離自己最近的沈宴禮,兩條長腿用力一蹬,勾住他的勁腰纏得密不透風,兩條柔弱無骨的胳膊更是抱緊了他的頭,五指抓住他的短發做支撐點,奮力往上爬去。
兩人的距離猝不及防拉近,由於姿勢過於親密,她的兩團軟綿就這麼緊緊地貼在了他的麵容之上,哪怕隔著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受到沉重的分量,口鼻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縷一縷獨屬於女孩子的清香直往裡鑽。
炙熱的曖昧瘋狂發酵,逐漸向四周蔓延開來。
沈宴禮喉結不自覺滾動,雙手高高抬起,扶住她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整個身體都僵硬的不知道該如何運作了,隻餘一顆劇烈跳動的心砰砰作響。
但現在,周芸晚可顧不得這樣的姿勢有多曖昧,她隻想把整個人都懸空起來,好讓老鼠永遠夠不著才好。
於是她越發摟緊了沈宴禮,崩潰道:“你把它弄出去,快把它弄出去啊啊啊!”
她的情緒稍微一起伏,那兩團也就跟著晃悠得越厲害,沈宴禮有苦難言,艱難地把頭往旁邊挪了一下,四處觀察了一下,沙啞的嗓音略有些慌亂的安撫:
“沒事了,它不見了。”
說罷,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女孩兒,她似乎害怕極了,漂亮的眼睛緊緊閉著,密密的睫毛輕顫,就連摟住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隻是,她自幼在鄉下長大,怎麼會被一隻小小的老鼠嚇成這樣?
“不、不見了?”周芸晚呼吸一頓,悄悄睜開半邊眼睛,朝著剛才老鼠出沒的地方掃去幾眼,果真如沈宴禮所說,空空蕩蕩的,老鼠已經不見了。
但一想到它還沒從這個房間徹底消失,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有可能爬上她的床,鑽進她的衣服裡……
不敢再幻想下去,周芸晚的臉色倏然變得煞白一片,眼裡也升起薄薄的水霧,顧不上一直以來偽裝的乖乖女形象,她任性地發著脾氣,理直氣壯地說:
“我不想睡這間房了,沈大哥,我們兩個換房間!”
強硬的語氣明明應該令人不適,可是搭配上她藏都藏不住的哭腔,叫他如何也生不了她的氣,甚至會乖乖順從她的意思。
沈宴禮放軟嗓音:“好,換。”
聽見這話,周芸晚激動的情緒才緩和了不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們此時的姿勢有多曖昧,趕緊鬆開了他的頭發,動了動長腿,在他的配合下平穩落地。
緊貼的兩具身軀分開,周芸晚不太自在地避開對方的視線,先是理了理往上竄了半截的棉襖,接著捋了捋耳邊翹起來的頭發,然後又抿了抿些許乾燥的嘴唇。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這句話果真沒錯。
這個年代大多數人的觀念都比較保守和傳統,尤其在男女關係上,更是含蓄和害羞到不行,很多人婚前連手都沒牽過。
而像她剛才那樣賴在對方身上不下來,則很有可能會被誤會成故意耍流氓。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瞥了眼沈宴禮的反應,冷冰冰的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淡定自若,就像是沒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呼。
她不由鬆了口氣。
“我小時候被老鼠咬過,發了場高燒差點沒了命,所以才那麼害怕老鼠的。”周芸晚冷靜下來後,隨口扯了個謊。
畢竟一個鄉下土妞,居然會被一隻農村裡司空見慣的老鼠嚇成這樣,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她隻能找個借口圓過去。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東西,聽見這話,沈宴禮心中僅存的疑慮被打消,輕輕應了一聲,隨後接著道:“我去把我的房間收拾一下,等會兒好了叫你。”
說完,他也不等周芸晚回答,迅速轉身離開了房間。
隻不過他沒有回隔壁,而是疾步來到水房,打開水龍頭,捧起一把冷水澆在臉上,想要借著抹水珠的動作將身體裡那股升騰的燥熱降下去。
可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徒勞。
直到重複好幾次,手心被凍得麻木,失去知覺,臉上的溫度才逐漸回歸正常。
沈宴禮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牆壁上掛著的一麵紅色塑料殼包邊鏡子,鏡中人呼吸急促而沉重,滿臉水漬,短碎發淩亂翹起,狼狽到不行。
他閉了閉眼睛,試圖保持冷靜,可腦中滿是那人曼妙有致的身姿,白得發光的肌膚,以及那兩團在臉上磨蹭時的觸感,比任何高級絲綢都要柔軟。
“該死。”他低咒一聲。
又接了捧冷水澆在臉上。
心中暗暗恥笑自己一個二十多歲的人了,麵對女孩子時,竟然會像個青春期的愣頭小子一般手足無措,說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何況,那人是他親自挑選的妹妹。
哥哥對妹妹,怎麼可以……
等到好不容易壓下那股不該有的心思,沈宴禮方才回到房間,麻利迅速地收拾好東西,和周芸晚交換了房間。
周芸晚抱著僅剩不多的行李來到隔壁房間,瞥了眼沈宴禮被打濕的短發和衣領,好心地提醒道:“沈大哥睡之前記得把頭發擦乾,不然容易著涼。”
“嗯好。”沈宴禮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隨手撥弄撥弄額頭的碎發,冬日寒冷,被打濕的那部分都有點僵硬了。
見他答應下來,周芸晚笑了笑:“晚安。”
“晚安。”
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
沈宴禮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長呼了一口氣,躺到床上後,輾轉反側,近乎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