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新聞裡才能見到的大人物。
是再有錢的富豪想攀都攀不上的層次。
雲瑾年輕時曾以奧運冠軍的身份,和隊友們在京都最莊嚴的大禮堂,接受過他的接見。
一晃快三十年過去了,他還是那麼神采奕奕。
雲瑾急忙拿手臂碰碰顧纖雲,小聲提醒道:“還愣著乾什麼?快答應著,態度恭敬一點,說話注意分寸。”
顧纖雲也認出來了,往前走了幾步,壓抑著緊張的心情,呈現出落落大方的儀態,恭敬地回道:“我是顧纖雲,您好,元……”
老者右手往下稍稍一壓,原本威嚴肅穆的臉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叫我元爺爺吧,顧逸風呢?”
顧纖雲沒想到如此大的人物,竟然也會有這麼平易近人的時候,稍微頓了一下,忙回道:“他還在重症監護室。”
“小夥子傷勢怎麼樣了?”
“回元爺爺,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那就好。你們的事跡我都聽說了,年輕人有勇有謀,舍己為公,舍身取義,忠義之心可敬可佩!不愧是我中華好兒女!”
顧纖雲頗為意外,沒想到元老消息如此靈通。
她在e國拍賣銅首的事跡能傳到他耳中,她不覺得驚訝。
畢竟那個是對外公開的。
可是她打電話給京都故宮博物院院長,要捐獻羊首,是比較隱秘的事,且是在上飛機前打的,也能傳入他耳中。
她和顧逸風搶救羊首之事,事發地點比較偏僻,他居然全都知曉。
顧纖雲忙說:“元老,您過獎了,我受之有愧,我和逸風哥隻是做了每個中華兒女都會做的事。”
元老笑容慈愛中帶著讚許,聲音沉穩而洪亮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後生可畏啊!”
顧纖雲小心地斟酌著字句回道:“您和革命先輩所做的一切,更讓我們敬佩,沒有你們,就沒有我們如今的和平盛世。”
元老哈哈一笑,“回京都見,等逸風醒來,替我向他問好。”
“好的,元爺爺,我們京都見。”
元老衝她緩慢而有力地揮了揮手,被手下人簇擁著離開。
顧纖雲和蘇嫿、雲瑾等人將他們送到大門口。
直到他上了戒備森嚴的車隊擁護著的車,顧纖雲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盯著車隊消失的方向,她問雲瑾:“媽,我是不是在做夢?”
雲瑾回:“不是做夢,不過這是托逸風的福。當人達到一定高度,一切皆有可能,還因為元老心懷大愛,心係大家,平易近人。”
蘇嫿道:“纖雲自身亦優秀。”
雲瑾眼露愧疚,“纖雲連累逸風受傷,對不起,姐。”
蘇嫿語氣溫柔而堅定,“是他自願的,以後不要再說‘連累’二字,如果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不願保護,還叫什麼男人?”
一句話說得雲瑾和顧纖雲感激涕零。
這就是格局。
是很多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
返回醫院。
沒多久,來了一隊眼神銳利身形筆直的人,將顧逸風所在的重症監護室圍了起來。
蘇嫿常年和警方打交道,一眼就看出這群人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絕非普通人。
為首的人向顧纖雲敬了個禮道:“顧小姐,我們奉命從今天開始保護顧逸風同誌的人身安全。”
習慣了顧逸風被稱為顧總,頭一次和同誌掛鉤,顧纖雲一時有些不適應。
她連忙向他道謝。
蘇嫿看了看麵色蒼白憔悴,身上衣服也皺皺巴巴臟兮兮的顧纖雲說:“纖雲,逸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安全也有人保護,你去酒店洗個澡換身衣服,好好吃頓飯,睡一覺吧。”
顧纖雲雙目盯著重症監護室的方向回道:“媽,我不走,我要等逸風哥從重症監護室裡出來。”
雲瑾抓起她的手腕,“小丫頭彆犟,你待在這裡也沒用,去酒店好好收拾收拾自己,都快沒個人樣了。”
顧纖雲還要說什麼。
雲瑾把她強行帶走了。
不走,等會兒顧傲霆逮著機會,又得對她冷言冷語。
離開醫院,出門就近找了家酒店,開了間房。
顧纖雲進浴室衝了個澡。
出來,雲瑾拿起吹風機幫她吹頭發,邊吹邊說:“幸好逸風命大,否則都沒法向大家交待。”
“我錯了,不該連累逸風哥。”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於公,你是對的,可是下次再做這種事考慮一下你的安危,考慮一下逸風的安危。算了,這種事千萬彆再有下次!一次就夠我受的,接到電話,我都快嚇死了。要是逸風有個意外,誰能受得了?兩個家庭都毀了。”
回想昨晚驚心動魄的場景,顧纖雲心臟一扯一扯地疼。
她轉過身將頭埋到她懷裡。
母親的懷抱是溫暖的港灣。
雲瑾把她的頭發吹乾,放下吹風機,將她摟在懷裡說:“難過就哭出來,哭也是發泄情緒的一種方式,千萬彆憋著。你最近攤上的糟心事太多了,一樁接一樁,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顧纖雲這會兒已經哭不出來了。
昨晚眼淚早就哭乾了。
她靠在雲瑾身上,如幼兒時的姿態,輕聲說:“媽,讓我就這樣靠一會兒吧,好累。”
“好。”
雲瑾輕輕撫摸著她纖薄的背。
這陣子她瘦得厲害,後背的蝴蝶骨瘦削得硌手。
雲瑾將她往懷裡按了按。
上次這麼抱她,還是她小時候。
轉眼間孩子就長大了,要獨自麵對各種挫折和磨難,承受很多壓力和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顧纖雲偎在她懷中睡著了。
等顧謹堯回來,就看到這副畫麵。
內心有片刻柔軟和自責。
自責自己做得不夠周全,讓顧纖雲承受太多不該承受的。
靜靜看了母女倆好一會兒,他壓低聲音對雲瑾說:“等纖雲醒了,你帶她回國吧,我和顧驍留下等逸風醒過來。”
雲瑾一怔,“為什麼做出這種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