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轉身去醫院的超市,買了些富含vc的新鮮水果。
估摸著身上煙味散儘了,才返回病房。
去衛生間洗了手,把橙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拿牙簽插著,喂到蘇星妍嘴裡。
他說:“多吃點橙子,含vc多,感冒會好得快一些。”
咀嚼著酸甜的橙子肉,蘇星妍聞到一絲淡淡的煙味,“你去抽煙了?”
“沒抽多少。”
蘇星妍雙手扒著他的肩頭,趴到他頭發上聞,“抽了至少得三四根。”
沈恪笑著捏捏她的鼻子,“鼻子真靈,屬小狗的嗎?”
蘇星妍沒笑,拿一雙美眸盯著他的眼睛,“是因為我不夠可愛嗎?”
沈恪麵色微微一滯,“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最近心事重重,又是帶我看日出,又是拍照,連抱我都比從前沉重。你在準備離開我,對嗎?為什麼要離開我?是因為我不夠可愛,不夠甜嗎?”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
沈恪插起一塊橙子塞進她嘴裡,“吃橙子吧,吃完洗漱睡覺。”
蘇星妍輕輕彆開頭,不肯吃,“你喜歡上了彆人?”
“沒有。”
“那是怎麼回事?”
沈恪安靜一瞬,道:“不早了,去衛生間刷牙洗臉吧。”
他拿了拖鞋,俯身穿到蘇星妍的腳上,雙手攙扶著她。
蘇星妍道:“我隻是發燒,能走路。”
“扶著吧,扶著安心。”
來到衛生間,沈恪拿起牙刷,把牙膏擠好,送到蘇星妍手裡,又把漱口杯裡接了溫水。
蘇星妍伸手接過牙刷,偏頭凝視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俏皮一笑。
沈恪問:“笑什麼?”
“我在想,你這麼暖心,如果我們以後有個女兒,你會怎麼對她?是不是要把她天天抱在懷裡不離手?吃飯抱著,走路抱著,工作抱著,走哪兒都抱著?”
沈恪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壓根沒敢奢望到那一步。
蘇星妍往前探身,端詳著他的臉,“女兒大多會長得像爸爸,我們的女兒如果像你,一定會是個清秀而深沉的小姑娘吧。你有繪畫天賦,我也有,估計我們的女兒,一出生就得到處找畫筆,吵著要畫畫。”
沈恪心底一片柔軟,夾雜點點酸澀。
他抬手摸摸她絲緞般的黑發,“快刷牙吧。”
兩人洗漱完畢。
出來,蘇星妍躺到病床上。
沈恪將病房門反鎖,和衣躺到陪護床上,關上燈,隻留一盞小夜燈。
夜燈是他去超市買水果時買的。
淡橘色光暈中。
蘇星妍手枕在頭下,側著頭凝望他,大眼睛一眨不眨。
沈恪極淡勾唇,“快睡吧,休息好了,病好得才快,早早送你回家,省得你爸媽擔心。”
蘇星妍忽然說:“奇怪。”
“奇怪什麼?”
“和你認識才短短幾個月,可我總有種我們很久前就認識的感覺。”
沈恪道:“我也是。”
“有的人結婚幾十年了,還像陌生人一樣彼此防備。有的人認識短短幾天就墜入愛河,可能這就是緣分吧,緣定三生。”
沈恪抿唇不語,心思沉重如山。
隔日。
蘇星妍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了。
虞棣腿傷未愈,不想折騰,打算住兩天再轉院。
天氣已經轉晴,成瓊倒是好些了,已經返回島城。
臨行前,沈恪拎了兩個禮盒去探望虞棣。
來到他的病房,沈恪敲門進屋。
看到他,虞棣一向鎮定的臉肉眼可見地變了下,很快堆起笑容說:“阿恪,你來了,快坐。”
沈恪把手中禮盒放到牆角,抬腿朝他走過去。
虞棣雙手撐著床,身子本能地往後移了一下。
沈恪想笑。
老家夥大概是虧心事做多了,才這麼懼怕他。
他走到病床前坐下,喊道:“爸!”
虞棣唇角的肉似乎哆嗦了一下。
沈恪勾了勾唇,“爸,您要吃水果嗎?”
虞棣忙擺手說:“我不吃,也不喝,咱爺倆說說話就好了。”
沈恪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一把水果刀。
虞棣條件反射似的迅速往後挪了將近一米,動作太大扯痛他的斷腿,疼得他呲牙咧嘴。
沈恪唇角笑容加深。
成瓊的耳邊風吹得真好。
把他吹成了煞星,超能力都給他吹出來了。
沈恪拿起一隻蘋果開始削皮,邊削邊說:“我給您老削個蘋果吃吧,蘋果代表平安,希望您吃了我削的蘋果,能平平安安。”
虞棣不想吃,又礙於麵子不好拒絕。
削完蘋果,沈恪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拿刀子插著,遞到虞棣嘴裡,要喂他。
虞棣看著明晃晃的刀子,嘴都不敢張。
沈恪笑,“沒下毒。連塊蘋果都不敢吃,以後還怎麼好好做父子?”
虞棣拳頭藏在被子下握緊,“那五億當我送你的,我不要股份了。”
沈恪濃眉微抬,“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個億。”虞棣朝他伸出右手,“五個億買斷父子關係。”
沈恪似笑非笑,“您老是屬變色龍的嗎?之前上趕著和我相認,如今又要跟我買斷父子關係。”
“五個億不少了,很多人幾輩子都賺不來那麼多錢。你拿著錢,和你媽好好生活,就當是我對你們母子的補償。我也是為你們好,我太太那人心胸狹窄,眼裡容不下人。我之前的女朋友們,都離奇地遭遇不幸。話我不用說得太明白,你這麼聰明應該懂。”
這是變相地承認,他知道沈惋是被成瓊所害了。
想到母親被炸得皮開肉綻的模樣,沈恪握著水果刀的手漸漸用力,嘴上卻笑著說:“虞董倒是大肚能容。”
“沒辦法,成瓊不是普通女人,我也有苦衷。你回去吧,我們各自安好。”
“好。”
沈恪放下水果刀,起身,朝門口走去。
身後傳來虞棣的聲音,“阿恪,你命格那麼硬,留在蘇小姐身邊隻會傷害她。”
沈恪佇足,頭也不回地問:“然後呢?”
“城城一直喜歡她,你也知道的。城城是你親弟弟,希望你能成全他們。五個億不隻是對你們母子的補償,還包括這個。”
沈恪淡淡地喔了一聲,不置可否。
心卻像被十條鋼索纏住了,根本沒法呼吸。
他微抬下頷,大吸了一口氣,免得把自己憋死。
從前虞棣不知他是他的親生兒子,提這種無理要求,他隻是憤怒,不會寒心。
可如今,他明知自己是他的親生兒子,還提出這種奇葩要求。
哪怕早就從竊聽器裡聽到,再聽一遍,沈恪還是心如錐刺,如芒刺背。
他無聲冷笑,拉開門,大步走出去。
沒走幾步,迎麵看到虞城。
虞城麵色陰晴不定,拿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瞅著他,欲言又止。
沈恪眸色冷峻,“都聽到了?”
虞城嗯一聲。
“想說什麼?讓我退出,成全你和星妍嗎?”
“跟我來。”虞城拉著他的手臂,朝遠處走去。
走至無人處。
虞城停下腳步,看著他的眼睛說:“雖然我很喜歡星妍,可我有廉恥心,知道兄弟妻不能欺。你彆聽老頭子瞎說,什麼命硬命軟,都是他瞎編的,那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你好好地和星妍處,好好對她。當然,我這麼做,並不是我大義。如果我敢趁機上位,寧子能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