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琴婉理虧。
她賭氣拿過筆和紙寫了保證書,簽了字,按了手印。
陸恩琦也說話算話,寫好並簽字,按手印。
華琴婉將她寫的保證書收好,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點。
她望著陸恩琦,語重心長地說:“恩琦,彆怪媽,媽都是為你好。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麵不知心。媽媽和楚硯儒也是一早就認識,從父母輩就熟,也算知根知底,可他婚後該出軌的出軌,該不管你哥哥的不管你哥哥。媽媽對戀愛結婚大事非常慎重,慎重都出差錯。你和墨鶴才交往沒幾天,就把他引到家裡。男人沒你想象得那麼單純,萬一他得手了,以後不要你了,你後悔都沒地方哭。”
陸恩琦沒心沒肺地笑,“不要就不要唄,有什麼好哭的?女人屬於自己,不是男人的附屬品。即使鶴鶴哥哥以後不要我了,天也不會塌。”
華琴婉哼一聲,“你現在不痛不癢,等事發後看你怎麼哭。”
“真沒什麼好哭的。我的成長環境和你的不同,性格自然和你不一樣。我從小被你和爸爸寵愛長大,自信開朗,敢於試錯。即使和鶴鶴哥哥走不到最後,我也不後悔,愛過就夠了。總比明明喜歡他,卻畏手畏腳,不敢告白不敢去愛,到老了遺憾終生強。”
華琴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
她理解不了小女兒的思維。
哪怕這孩子是她親生的,親手養大的。
陸恩琦探身靠到她懷裡,濕漉漉的大眼睛望著她,軟聲說:“媽,你以後對我姐好點吧。那天在醫院,你凶她,我看著都好難過,更彆提我姐了。我姐從小沒在你們身邊長大,你生了我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疏忽了她。我姐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會失落。你不能因為我姐省事,日子過得好,就忽略她和我哥。”
華琴婉垂下眼皮,“我當時是說氣話,不隻說你姐,也說你爸。說完我就後悔了,可是氣頭上管不住嘴,以後會改。”
陸恩琦調皮地捏捏她的臉頰,“謝謝老媽!知錯就改才是好媽媽!”
華琴婉抬手撫摸她纖軟的小身子,母愛汩汩湧出來。
心想,還是自己一手養大的跟自己貼心啊,怎麼吵怎麼鬨,小丫頭一點都不記仇,還是往她懷裡鑽,小棉襖一樣。
不像蘇嫿,她氣頭上說了她兩句,她扭頭就走。
整整一星期都沒登門,電話也不打一個。
隔天。
華琴婉帶陸恩琦去餐館吃她愛吃的粵菜。
她故意沒提前訂房間。
這家粵菜館生意相當興隆,不提前訂,是訂不到包間的。
母女倆隻能坐在大廳裡吃。
菜上齊後,陸恩琦拿起筷子開始吃燒鵝。
焦黃色的鵝皮非常誘人,口感外脆裡嫩,鮮香可口,陸恩琦吃得津津有味。
她想吃這道菜想吃很久了。
燒鵝必須堂食,打包回家的口感差很多。
正沉迷燒鵝不可自拔的陸恩琦,渾然不知八米開外有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男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打量。
看了足足七八分鐘,年輕男子起身走過來,問陸恩琦:“姑娘,你氣質挺好,是搞藝術創作的嗎?”
陸恩琦抬頭看向他,眼神微微困惑,“是,請問有事嗎?”
“巧了,我也是,我在英國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就讀,你呢?”
陸恩琦眼睛睜大一點,表示吃驚,“我也在那裡讀書,讀大一。”
“我讀大四,算是你師哥,緣分啊。”他朝她伸出右手,“我姓祁,名跡,祁跡,能認識一下嗎?”
“姓陸,陸恩琦。”陸恩琦晃了晃戴著一次性手套的右手,笑道:“手上都是油,沒法握,抱歉。”
“沒事。”
服務生以為三人認識,給祁跡上了座椅。
華琴婉招呼他,“既然你和恩琦是校友,就坐到一起吃吧,恩琦剛去那所大學沒多久,有很多問題都不懂。”
“正好我給介紹介紹,我百事通。”坐下的時候,祁跡在陸恩琦看不到的方向,衝華琴婉眨了眨眼睛。
他開始找話題和陸恩琦聊天。
可惜,陸恩琦是個小吃貨,隻顧著吃燒鵝,頂多騰出嘴來嗯上幾聲,已是禮貌。
華琴婉把話題接過去,和祁跡邊吃邊聊。
陸恩琦容貌太過出眾,白而美,閃閃發光地坐在那裡,自帶光環。
進進出出的人,經過的都能注意到她。
沒多久,顧胤陪雲恬也來到了這家餐館。
一眼就瞅到了陸恩琦。
本來想上去打招呼,但見她那架勢,像在相親。
顧胤自小就懂察言觀色,沒往前湊。
和雲恬來到樓上預定的包間。
顧胤抽了個空,給顧逸風打電話,“逸風,我陪我媽來濱海路的粵菜館吃飯,你猜我看到了誰?”
“誰?”
“我們美麗的小姨在相親,對方長得還行,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和我大姨姥相談甚歡。”
顧逸風不動聲色地問:“我小姨什麼反應?”
“小姨吃得滿嘴流油,和那男人相比,小姨好像更中意燒鵝。”
“知道了,謝謝。”
“應該的。”
十多分鐘後。
墨鶴來到了這家粵菜館。
正津津有味地吃蜜汁叉燒的陸恩琦,覺得不對勁,猛一扭頭,就看到墨鶴大步朝她這邊走來。
她眼裡露出驚喜的神色,“鶴鶴哥哥,你也來吃飯?”
墨鶴俊美麵容沒有一絲笑模樣。
陸恩琦連忙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朝他走過去,走了一步,才意識到扭傷的腳還沒好利索。
她單腳站住。
墨鶴下頷微抬,“在相親?”
陸恩琦一頓,隨即笑,“相什麼親啊?我專程來吃燒鵝的,這家的燒鵝特彆地道,你一定要嘗嘗。”
墨鶴盯著祁跡,“他是誰?”
陸恩琦如實說:“一個校友。我媽和他一見如故,倆人相談甚歡,聊了小半天了。”
墨鶴微挑劍眉,“隻是校友?”
“對,我剛知道。”
墨鶴掃了眼祁跡,看都沒看華琴婉一眼。
他俯身拿起桌上的濕毛巾,將陸恩琦嘴上的油擦乾淨,又將她的手擦乾淨,接著彎腰將她抱起來,對祁跡說:“她有男朋友,不需要相親。”
說罷轉身就走。
華琴婉的臉冷得像秋天的寒霜,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祁跡起身追上去,衝墨鶴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有話坐下來好好說,二話不說,抱著她就走,你禮貌嗎?”
墨鶴回眸,“勸你最好離我遠點,因為你不知道我動起手來有多可怕。”
祁跡還想說什麼。
但見墨鶴身形一閃。
眨眼間,他已經抱著陸恩琦出了餐館大門。
祁跡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同樣是兩條腿,他速度怎麼那麼快?
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