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噎住,沒想到母親會問這種話。
慢半拍,她開口:“如果倆人真相愛,我不會阻止。墨鶴是我看著成長的,這些年他毫無所圖地疼愛小逸風。一個對孩子尚且如此的人,絕對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對象。”
華琴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沒第一時間回答,說明你有顧慮。你都做不到,我更做不到。恩琦是你親妹妹,希望你能設身處地為她著想。不要因為墨鶴養大小逸風,就覺得虧欠他,拉你妹妹出來報恩。”
蘇嫿一臉錯愕,“我沒那個意思,你不要誤解,我隻是看倆人互相喜歡。我堂姐顧華錦比靳帥大十歲,兩人結婚多年一直恩愛。不要因為年齡差,棒打鴛鴦……”
華琴婉自嘲一笑,“你們都做好人,我來做壞人,恩琦是我生的,我自己負責。”
蘇嫿歎口氣,不再說什麼。
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母女感情。
送走華琴婉,蘇嫿返回家。
來到墨鶴房間。
墨鶴坐在床上,正偏頭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蘇嫿輕聲說:“如果我媽對你說過什麼難聽話,我替她向你道歉。”
墨鶴沉默片刻,回眸,道:“嫿姐,過陣子幫我安排相親吧。”
蘇嫿神色微微一頓,“確定要相?”
“嗯,成年人了,做事要有分寸。”
蘇嫿覺得墨鶴真的比從前成熟了很多,懂進退,且會為他人考慮了。
可是這份成熟,卻讓人莫名心疼。
次日,上午。
墨鶴接到陸恩琦的電話。
小姑娘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還被蒙在鼓裡。
她聲音歡快地說:“鶴鶴哥哥,我們家剛到了一批新鮮水果,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我給你送過去。生病時多吃水果,補充vc好得快。”
墨鶴站在窗口,看向遠方,語氣疏離道:“不用了,謝謝你。”
陸恩琦愣住,“怎麼了,鶴鶴哥哥?”
墨鶴用力握緊手機,違心地說:“我喜歡成熟一點的,你太小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抱歉。”
安靜片刻。
陸恩琦問:“是不是我媽,我媽她逼迫你了?”
墨鶴沒答“是”,也沒答“不是”,隻道:“你可能不知道,有媽媽陪在身邊有多難能可貴,不要惹她生氣。你媽媽很愛你,不要傷了老母親的一顆心。”
手機裡一片死寂。
兩人很久都沒說話。
墨鶴默默掛斷電話。
陸恩琦盯著手機,愣神小半天。
直到握手機的手僵了,她才放下手機。
走到窗邊,望著遠處房頂上的白雪發呆,她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挫敗、失落蔓延全身,自尊心深深受挫。
陸硯書一下樓,就看到她站在窗邊愣神,走上前問:“怎麼了?恩恩。”
陸恩琦頭也不回地說:“請叫我大名,我滿十八歲了,已經是大人。”
陸硯書寵溺一笑,“陸恩琦女士,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陸恩琦抬手捂住臉,喉嚨發澀,“陸恩琦女士一大清早失戀了。”
陸硯書濃眉微抬,“你什麼時候開始戀的,我怎麼不知道?”
“三天前,我美好的愛情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陸硯書想笑。
覺得這丫頭是少女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他笑道:“正常,年輕的時候,誰沒失過幾次戀?”
陸恩琦扭頭看向他,滿眼驚詫,“你這麼優秀,也會失戀?哪個女人不開眼,敢拒絕你?”
“你媽。我十七歲向你媽表白,被她拒絕了,後來她嫁給了彆人。很多年後,她還是嫁給了我,又生了你。而你姐姐,也確認是我的親生女兒。所以緣分這東西很奇妙,該是你的,最終還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麼強求,都強求不來。”
“所以我媽瞎折騰什麼?你十七歲向她表白時,她直接答應你不就好了嗎?”
陸硯書英俊儒雅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曆儘千帆的淡定,“人生就是一個不斷折騰的過程,折騰過了,才明白誰最適合自己。”
“我覺得鶴鶴哥哥就很適合我,可他說,他喜歡成熟類型的。”
陸硯書什麼也沒說,隻道:“這周末帶你去滑雪,散散心。”
轉眼間到了周末。
黃昏時分。
父女倆駕車來到京郊風景最美的滑雪場。
這家滑雪場是會所性質,能滑雪能度假,還能泡溫泉。
因為會費門檻太高,人不多。
父女倆換上裝備,來到滑雪區。
陸恩琦眼神忽然一硬,盯著不遠處兩個人,一眨不眨。
陸硯書問:“在看什麼?”
陸恩琦指著那兩個人,“看,是鶴鶴哥哥和小逸風!”
陸硯書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隻見墨鶴和顧逸風正踩著滑雪板,在雪場上飛快地滑著。
兩人技高人膽大,隻穿滑雪服,戴護目鏡,沒配任何護具就在那裡滑。
滑得很溜。
尤其顧逸風,還玩起了花樣滑雪。
他遺傳了顧北弦的身高,身形修長挺拔,滑雪的姿勢絲毫不輸專業滑雪運動員。
陸恩琦的注意力卻全在墨鶴身上,自言自語道:“他病好了嗎?就跑來滑雪,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陸硯書打趣她:“我的寶貝女兒長大了,會關心人了。”
“你的寶貝女兒失戀了,很難過,你還在那裡打趣。肯定是我媽對鶴鶴哥哥說什麼了,他才跟我說他喜歡成熟女人。”
“出來玩,就玩得開心點,彆想這想那。”
陸硯書給她戴好護目鏡,拉起她戴著滑雪手套的手,“走吧。”
二人開始滑起來。
陸恩琦踩著滑雪板,身姿輕盈,滑到顧逸風麵前,問:“顧逸風,你會飛了嗎?”
顧逸風聽聲音認出她,瞥了瞥她,“你以為誰都是我師父,能飛簷走壁?”
陸恩琦提高音量,“人家都說名師出高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怎麼連你師父都不如?”
顧逸風白她一眼,“廢話!我要讀書,要學畫畫,學鋼琴,學各種技藝,還要跟著我爸和我爺爺去應酬,學做生意。而我師父小時候,隻要習武就好了。他師父嚴格,嚴師出高徒。我師父沒那麼嚴格,不舍得煉我,我自然比不上我師父。”
陸恩琦嗔道:“笨蛋小逸風。”
“幼稚小姨!”
同顧逸風說著話,陸恩琦眼睛卻緊緊盯著墨鶴。
墨鶴英挺俊美的臉上戴著護目鏡,看不出什麼表情。
身穿一套白色滑雪服,長腿長手臂,踩在滑雪板上,滑雪姿勢利落帥氣。
陸恩琦看得心如鹿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