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人是司蝶。
她也是今天的原告和受害者之一。
父親的案子終於沉冤昭雪,她激動又心酸,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剛才在法庭,人太多,她沒好意思哭。
出門一拐彎,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墨鶴偏頭看向顧北弦,“弦哥,有紙嗎?”
顧北弦讓助理拿了包紙巾給他。
墨鶴又把紙巾遞給司蝶,“司小姐,擦擦眼淚。”
司蝶抽了下鼻子,接過紙巾。
怕弄花臉上的妝,她小心翼翼地擦著臉上的眼淚,又笑又哭地說:“謝謝你們,謝謝!太感謝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我爸的案子沉冤得雪。陸璣一死,我爸在九泉之下也該瞑目了。”
墨鶴道:“陸璣名下所有財產,到時會歸還給我,我會好好補償你們母女。”
司蝶連連擺手,“這些年,你外婆已經給了我們很多。你那一百萬,我還幫你存著呢,不需要你再額外補償了。”
墨鶴默了默,“那就等程序走完再說,你怎麼來的?”
司蝶回:“打車來的,怕心情太激動,影響開車。”
“我送你回去。”
見狀,顧北弦讓助理撥了一輛車和一個司機,給他們用。
墨鶴和司蝶並肩朝停車場走去。
顧傲霆望著二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思索片刻,說:“總感覺這個女孩挺有心機,但願是我想多了。”
顧北弦道:“如果人不壞,有心機也不算壞事。鶴鶴自幼習武,處事不夠圓滑,感情方麵開竅又晚,需要女方主動些,多點心眼。倆木頭是擦不出火花的,鶴鶴外婆嘴上不說,心裡盼著他早點結婚生子。”
顧傲霆惋惜地歎一聲,“我總覺得,我們家小鶴鶴適合找條件更好一點的女孩子,比如蘇嫿和南音那種。這位司小姐單看外貌和家庭條件,都比鶴鶴差一大截。鶴鶴若真娶了她,等同於扶貧,還會拉低下一代的顏值。”
顧北弦見他老毛病又犯了,瞥他一眼,“南音那種好找,遍地都是,蘇嫿億裡挑一,世間難找。不想鶴鶴打光棍,你就少插手。”
顧傲霆拿眼瞪他,“讓南音知道你這麼說她,看她不罵死你!”
半個多小時後。
司機開車將墨鶴和司蝶送到她家小區大門外。
司機下車,拉開車門。
司蝶手捏著斜掛在胸口的安全帶,欲言又止幾秒鐘,開口說:“時間還早,去我家坐坐吧。”
怕墨鶴拒絕,她又加一句,“我媽也在家,她很感激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爸的仇這輩子都報不了。我是遺腹子,我爸去世後,我媽才查出懷了身孕。那時所有人都勸她打掉,可她不忍心,執意要給我爸留一份骨血,冒著巨大壓力生下我。”
墨鶴想到自己也是死去父母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
同命相憐。
他不再拒絕。
同司蝶來到她的家。
房子算不上豪華,但勝在收拾得乾淨溫馨。
司蝶笑,“當年你外婆非要送我媽一套彆墅,我媽死活不肯要,選了這套房子,方便我日後上學。後來你外婆見我們家房子舊了,又張羅著給換新的,我媽死活不肯換,她那人特彆固執。來,快到沙發上坐,想喝點什麼?”
“白開水就好。”
墨鶴走到沙發前坐下。
司蝶給他倒了杯白開水,又拿了飲料,還給切了水果,殷勤又周到。
司蝶的母親迭茹,聽到動靜,出來向墨鶴打了聲招呼,坐了幾分鐘,又返回臥室了。
她眼睛又紅又腫。
顯然哭過。
看得出來,她和她那位亡夫感情不錯。
墨鶴看到家裡有男人的用品,問道:“你媽再婚了?和你繼父感情好嗎?”
“是再婚了。”司蝶笑了個略帶苦澀的笑,“就我媽那種性格,再婚嫁給誰,感情都不會好。她性格太固執,人又木訥。”
墨鶴聽出來了,“如果你繼父欺負你們,打電話告訴我。”
司蝶微微偏頭,淺眯雙眼望著他,軟著嗓音說:“你真好。”
墨鶴不解風情,一本正經道:“應該的,你爸是被我們家連累的。”
司蝶抬手按按腦門。
男人太正經了,真讓人頭疼。
二人坐著喝了會水。
司蝶想喂墨鶴吃水果,又覺得太快,太唐突,怕把他嚇跑了,忍住了。
想了想,司蝶問:“要看看我種的花嗎?有牡丹、菊花、茶花、君子蘭,養得很漂亮。”
墨鶴對花不感興趣,道:“不了,坐會兒我就回去。”
司蝶淺勾唇角,“你好乖哦。”
那把嗓子甜甜軟軟,像甜膩膩的。
但凡換了彆的男人,都會多想,偏偏墨鶴不是普通男人。
他沒什麼表情地說:“你沒見我打人時有多狠。”
司蝶撲哧一聲,脆笑出聲,“這麼說,你又乖又狠嘍?該溫柔時溫柔,該狠時狠,以後誰嫁給你一定很幸福。對了,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墨鶴思索片刻,回:“蘇嫿那種,溫柔溫婉,多才多藝,以柔克剛,心懷大義,不油膩。”
司蝶麵上保持微笑,心裡卻暗暗失落。
她和蘇嫿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蘇嫿是一塊絕世美玉。
而她頂多算玉石的平替,初看湊合,細品,缺少底蘊。
墨鶴從衣兜裡掏出手機,看看時間,道:“我該回去了,小逸風快放學了,我得去接他。”
司蝶心裡有一絲失望,嘴上卻笑著說:“好,我送送你。”
二人下樓。
司蝶故意走得很慢。
墨鶴見她慢,也放慢腳步。
司蝶拿眼角悄悄打量他的手。
怎麼有那麼漂亮的手?
白而修長,長著好看的骨節,手指間透著力量感。
指腹上的薄繭非但沒拉低好看度,反而增添一絲男人的性感。
司蝶暗道,有錢人家的公子,就是會長啊,不隻臉好看,手也長得這麼漂亮。
她偷偷將手往他身邊湊了湊,想去拉他的手,心臟緊張得快要窒息。
手伸到一半,忽地又抽回來。
火候不到,貿然去拉他的手,他會排斥。
墨鶴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垂眸看她,“怎麼了?不舒服?”
司蝶咬著嘴唇,臉紅心跳,語無倫次地說:“沒,沒有。對了,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墨鶴老老實實地回:“沒有,我和師父一直住在山上。我要麼潛心練功,要麼照顧年邁的師父,接觸女人的機會很少。隻偶爾幫會裡有大事時,我和師父出麵去處理,才會見到個把女人。”
司蝶試探地問:“你長得這麼英俊,身手又好,有沒有女人向你示好啊?”
墨鶴如實說:“有,每次下山,都會有女人向我套近乎,很油膩。”
司蝶哦了一聲,心裡有了思量。
二人出了小區大門。
墨鶴該上車了。
下次見麵,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一個月後?
或者兩個月後?
怕墨鶴被人截胡,司蝶心一橫,鼓足勇氣說:“墨鶴,你覺得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