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恬一時語塞。
被陸璣冷臉相待,她才來找雲母的。
雲恬從包裡拿出身份證,在雲太太眼前晃了晃,“不好意思,身份證上我還姓雲。”
雲太太麵無表情,“抽空去改了。”
雲恬捏著身份證漫不經心道:“改名字很麻煩的,相比陸璣的私生女,我還是更喜歡雲家大小姐這個身份。”
雲太太拿眼角餘光瞄一眼雲瑾,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怕她受刺激,雲太太想快點趕雲恬快走。
她開口,“我們把你養大成人,你媽媽的救命之恩,我已經還清了,以後大家還是少來往吧。瑾瑾生病了,不想看到你,互不打擾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雲恬眼神帶一絲譏誚,輕蔑地瞥一眼雲瑾,挖苦道:“病了這麼長時間還沒好啊?弱者才會生病,像我經受了這麼多打擊,還好好的。”
雲太太反感極了!
她驟然提高音量,“心思細膩,溫柔善良,肯為他人著想的才會生病!像你這種霸道蠻橫,自私冷漠,沒有同理心的人,當然不會生病!”
雲恬嘖一聲,“明明就是矯情,弱雞,彆給自己戴高帽子!”
一直一言不發的顧謹堯冷聲道:“自私冷漠也是病,垃圾人性就是你這種人格演變而成的!”
雲恬嗬嗬冷笑,“我念及舊情,才來雲家,想找點溫情,結果你們把我當成眼中釘,一大幫人欺負我一個。你們滿嘴仁義道德,卻做著落井下石的事,比我又高尚到哪裡去?”
話音未落。
顧謹堯抄起手邊一塊蛋糕,頭也不回,直接朝她扔過去!
“噗!”
雲恬的臉頓時被蛋糕整個糊住!
嘴裡塞滿奶油!
眼睛也被糊住了,睜不開。
剩下的蛋糕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雲恬惱羞成怒,手忙腳亂地扯紙巾擦臉上的奶油,邊擦邊衝顧謹堯喊道:“我懷孕了!你一個大男人成天標榜著正人君子,卻對一個孕婦動手,算什麼男人?”
顧謹堯冰冷著臉,從齒縫裡吐出一個字,“滾!”
頓一秒。
他加一句,“再不滾,下次換熱湯!”
雲恬當然怕被熱湯毀容。
她噌地站起來,就要走。
走出去幾步,忽然停下腳步。
如果顧謹堯動手打掉她肚中的孩子,顧凜隻會恨顧謹堯,不會遷怒於她。
她就不用擔心視頻外泄的事了。
不失為一舉兩得的方法。
想到這裡,雲恬嬌嬌俏俏一笑,拍拍小腹,衝顧謹堯的背影說:“來吧,衝這裡打,打死我算了,省得我活著繼續惡心你們。瑾瑾和灝灝的病,全都因我而起,打死我,說不定瑾瑾就好了。”
顧謹堯雙手緩緩握成拳。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比烏鎖鎖有過之無不及!
偏偏比烏鎖鎖心機還深,心思彎彎繞繞,但凡不夠聰明,就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幸好鹿巍為了邀功,早就打電話告訴他雲恬懷孕的事了。
顧謹堯道:“休想借刀殺人,滾出去!”
雲恬愣住!
沒想到顧謹堯如此聰明,竟然未卜先知。
再待下去,已沒有任何意義,隻會自取其辱。
雲恬賭氣離開。
雲太太叫來傭人,“你們誰放她進來的?以後她再來,立馬趕出去,記住了嗎?”
傭人立馬應著,“好的,太太。”
雲恬上車。
回到陸璣的彆墅。
一進門,陸璣正坐在沙發上,盯著一檔財經節目看。
雲恬兀自走到沙發前坐下。
陸璣斜她一眼,“你還知道回來?”
雲恬沒好氣,“你巴不得我死在外麵是吧?”
陸璣鼻間冷哼一聲,“你這張臉遺傳了你媽,怎麼性格卻和你媽天差地彆?早知道你這副德行,我絕對不會和你相認!”
雲恬探身拿起一隻山竹剝起來,自暴自棄的口吻說:“沒辦法,外貌遺傳了我媽,卑鄙無恥遺傳了你,輕浮和浪蕩遺傳了我奶奶,自私冷漠應該遺傳自我那位已經去世的爺爺吧?看,我身上集中了你們所有人的特點,一點沒浪費。”
陸璣被她氣得鼻子都歪了,“你外公外婆的基因那麼好,沒見你遺傳一點。”
雲恬往嘴裡塞一瓣山竹,懶洋洋道:“正常。墨水是黑的,牛奶是白的,但是一小瓶墨水就能把一大盆牛奶染黑,怪不得我。”
陸璣覺得雲恬就是他的報應。
當年愧對金惜。
雲恬加倍地報複回來了。
偏偏就這麼一個女兒,又不能置之不管。
陸璣瞄一眼她的小腹,“這個孩子不能生,萬一畸形或者弱智,一輩子的累贅。顧凜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我已經讓助理給你預約好醫生了,三天後去醫院做手術。”
雲恬將手中山竹捏碎,“打不了,顧凜手裡有我的把柄。”
“什麼把柄?”
“視頻。”
陸璣秒懂。
因為當年他也曾用類似的手段對金惜,試圖控製她。
陸璣笑容苦澀。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有輪回,蒼天饒過誰?
報應一個個的,全來了!
陸璣默默起身,去了書房,給助理去了個電話,“幫我預約一下,我要去見顧凜,儘快。”
助理為難,“陸董,監獄規定,一個月隻能探監一次,大小姐今天剛去過。”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三天內我必須要見到顧凜。恬恬的事耽擱不得,必須儘快解決。”
“好吧,陸董。”
三天後。
陸璣來到監獄。
顧凜並不慌張,相反,他十分淡定。
陸璣陰沉著臉,走到他對麵坐下,劈頭就說:“顧凜,你太過分了!”
顧凜扯扯唇角,環視一圈,見監控關了。
他上下打量陸璣一眼,漫不經心地說:“猜得沒錯的話,我親爹應該幫過你很大的忙。他拿命庇護你,死都不肯招出你,借你女兒肚子給我生個孩子,不是應該的嗎?”
一下子被捏到七寸,陸璣不出聲了。
過了幾分鐘,陸璣才開口,緊皺眉頭,“何苦呢,你已經有兒子了,為什麼非得讓恬恬去生一個有可能是畸形或者弱智的孩子?”
顧凜聳聳肩,“很簡單,恬恬妹妹長得漂亮,人又聰明,我老早就想娶她當老婆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嶽父大人您有錢有勢,我能不能提前出獄就靠您了。有道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嘛。”
陸璣忍無可忍,揮起拳頭,一拳捶到他臉上!
顧凜被打得臉歪到一邊,唇角溢出鮮紅的血。
顧凜抬手揩掉唇角的血,陰惻惻一笑,“嶽父大人,這裡是監獄,您打我是犯法的。故意傷害罪,輕則罰款,重則拘留。當然,我知道,憑您的本事,就是把我打殘了,頂多也就罰點錢,不過……”
他站起來,湊到陸璣麵前,低聲說:“不過,惹惱了我,小心我去揭發你。”
陸璣黑了臉,“沒有證據,你彆血口噴人!”
顧凜重新坐回去,後背靠到椅背上,把玩著腕上的手銬,吊兒郎當地說:“證據嘛,想找的話,難,也不難。我親爹藺鷙做事一向謹慎,既然幫你,肯定會留有後手。如果我能找出證據,把你送進監獄,又立一大功,離出獄又近了一步。”
陸璣咬緊牙根,強忍下怒意。
緩了幾秒,他冷聲說:“我想辦法儘快把你弄出去,放了恬恬,視頻讓你的人全部銷毀。”
顧凜勾起唇角邪邪一笑,“我和恬恬是真心相愛,她是我在監獄裡唯一的光,沒有她,我活不下去。”
這種話,陸璣在床上曾對很多女人說過。
他很清楚,全是情話假話,不走心的。
下了床,就忘了。
陸璣甩袖離開。
出了門上車。
陸璣吩咐司機:“等天黑後,去城北公墓。”
“好的陸董。”
當晚,陸璣抵達城北公墓。
大晚上的,月亮碩大明亮地掛在天上,夜色很美,墓地卻陰氣森森。
風一吹,冷得入骨。
陸璣裹緊身上大衣,徑直朝藺鷙的墓走去。
貼身保鏢抱著黃紙和酒跟在後麵。
來到藺鷙墓前,保鏢開始燒紙。
陸璣拿起酒杯倒滿酒,灑在地上,連敬三杯。
敬完,看向沒有刻字也沒有照片的墓碑,陸璣彎下腰,深深鞠了一躬,聲音低啞說:“對不起,彆怪我心狠,實在是顧凜逼人太甚。你在地下肯定也想他了,我送他下去,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