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手機放下時,靳帥才發現雙眼潮濕。
說好的緩兵之計,他卻難受得像心已裂開。
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靳帥紅著眼睛看向靳太太,“這下你滿意了?”
靳太太冷笑,“我當你倆愛得多深呢,你一提分手,她馬上就痛快地答應了,看樣子也沒多愛你嘛。”
靳帥無語。
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無語過!
強壓下心中躁意,他問:“你還自殺嗎?”
“隻要你倆彆和好,我就不會自殺。”
靳帥忍了忍,對靳崇山說:“看好你老婆,我出去透透氣。”
說罷他抬腳就走。
靳太太喊住他,“你不會出去偷偷給那個老女人打電話吧?”
靳帥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道:“彆逼人太甚,我謝謝您。”
靳崇山急忙朝他擺手,“兒子,你快去吧,出去好好透透氣,你媽有我照顧,放心。”
靳帥乘電梯下樓。
來到樓下小花園裡。
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靳帥撥給顧華錦,“錦,剛才是權宜之計。我媽以死相逼,逼著我那樣說。對不起,我不是真想和你分手。”
顧華錦冷靜地聽完,問:“你媽自殺是真的,對嗎?”
“對,吃了安眠藥,我爸發現得及時,送到醫院洗過胃了。氣色有點差,但是能跑能躥,吵架也挺有勁兒。”
顧華錦默了默,“對不起,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她口吻有點客氣。
這點客氣讓靳帥一愣,不祥的預感像蛇一樣冰涼,順著後背往上爬。
他失聲問:“什麼意思?”
“如果真繞不過去,就以你媽的安危為重吧。她生了你養大你,你們二十七年的母子情,我們才認識四五個月。”
靳帥一顆心像被一隻手攥住,悶悶的,“你真要跟我分手?”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靳帥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我是你第一個男人,你最寶貴的東西給了我,就這麼分手,對你不公平。”
顧華錦極輕一笑,“沒事,有沒有那層膜,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很感謝你帶給我的快樂,如果時光倒回去,我不後悔認識你。”
靳帥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生生的疼,“可我不想分。”
“被罵被羞辱,我都不怕,也不覺得難堪,可是我怕你媽自殺。她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千古罪人。愛情和幸福是值得追求,但我們的愛情和幸福不能淩駕在你媽的性命之上。”
淚水悄然滑落至臉頰,靳帥聲音發哽,“理是這麼個理,可是分手,我怎麼這麼難受?”
“想開點。”
“我想不開。”
“帥帥,人不能隻為自己而活,聽話,去陪你媽吧。”顧華錦輕輕掛斷電話。
隔著落地窗,顧華錦靜靜俯瞰樓下。
樓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樓層太高,從上往下看,樓下的人像螞蟻一樣渺小。
每個人都為著生活,為著親情愛情婚姻,往返奔波,忙忙碌碌,掙掙紮紮,一輩子。
眾生皆苦。
沉默了好一會兒,再回眸,顧華錦臉上浮起標誌性的微笑。
分手在預料之中,但比她想象得要快。
快了也好。
分得快,忘得也快。
顧華錦撥通顧北弦的號碼,“靳太太以死相逼,我和帥帥的感情隻能按終止鍵。他心情不太好,你打個電話幫忙安慰安慰他吧。”
顧北弦問:“你呢,需要安慰嗎?”
顧華錦聳聳肩,“不需要,我該忙工作了。大把的工作等著我,沒時間去傷春悲秋。”
“女強人就是灑脫,拿得起,放得下。”
“沒辦法,日子總得往下過。像我這個年紀,再為著愛情要死要活,喝酒買醉,彆說彆人笑話了,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心情不好就給我打電話,或者找老顧。老顧現在已經榮升情感專家兼段子手,三言兩語,包你啼笑皆非,大徹大悟。”
顧華錦笑,“好。”
結束通話。
顧北弦安排助理訂機票。
把手頭工作處理好,顧北弦飛去島城。
幾個小時後。
顧北弦抵達島城。
趕到那家高檔私人醫院時,靳帥還在醫院的小花園裡坐著。
花園裡的繁花早已凋零,隻留殘枝敗葉。
仿佛前些日子還是盛夏,一轉眼就到深秋了。
風吹起,把地上的落葉卷得跌跌撞撞。
那落葉像極了此時的靳帥,落寞,無助,淒冷,孤獨。
顧北弦走到他身邊坐下,遞給他一瓶暖和的烏龍茶,“聽說悲傷時來杯烏龍茶,可以緩解悲傷,你試試。”
靳帥對他的到來,並不意外。
因為顧北弦是他心中的神,是他的阿拉丁神燈。
他剛才正在想顧北弦呢,顧北弦就飛來了,比阿拉丁神燈還神。
伸手接過烏龍茶,靳帥悶聲道:“謝謝。”
插上吸管,吸溜了大半杯。
握著茶杯,靳帥仔細品了品,“我還是很難過,你這茶不管用。”
顧北弦拍拍自己的肩膀,“來,肩膀給你靠。”
靳帥偏頭看了看他的肩膀,試探著靠上去。
靠了一會兒,他開口,“還是難過,心口疼,還有彆的方法嗎?”
“去喝酒,但是酒精隻能麻痹當時,清醒後還是會難過,且傷胃。”
靳帥撩起眼皮翻他一眼,“那我乾嘛還要做無用功?浪費酒錢和時間。”
“那就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忍得我心疼。我記得你說過,傲霆叔叔一直反對你和蘇嫿,可你倆不離不棄。說說,你們是怎麼打敗傲霆叔叔的?”
“那不一樣,你傲霆叔叔是企業家,臉皮雖厚,卻有底線,不會一哭二鬨三上吊。”
靳帥蹙眉,“那我和華錦除了分手,就彆無他法了?”
“隻能好好勸勸你媽。”
靳帥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不知該怎麼勸,我媽那人太難纏,打不得罵不得,一言不合就吃藥自殺。”
“很簡單,以暴製暴,她難纏,你比她更難纏。她一哭二鬨三上吊,你也一哭二鬨三上吊。”
靳帥想象了下那畫麵,實在拉不下臉。
“還有彆的方法嗎?你們不能把我忽悠上船就不管了,你們得負責售後。這事不處理好,我不放你走。”
顧北弦啼笑皆非。
他這是在衝他撒嬌嗎?
搞不懂顧華錦為什麼看上了這麼個小子?
除了年輕帥氣嘴甜,家裡有錢,會擊劍,他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正在為難之際,手機忽然響了。
顧北弦掃了眼,是家裡司機打來的。
接通後,司機說:“顧總,少夫人快要生了,我們正往醫院趕,您現在能回來嗎?”
顧北弦一驚,“這麼快?離預產期不是還差半個月嗎?蘇嫿沒事吧?”
“少夫人沒事,我打電話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提前半個月正常,您放心。”
“好,我馬上飛回去!”顧北弦站起來就走,全然把靳帥拋之腦後。
靳帥抬腿追上去,“等等我,我也去!”
顧北弦這才想起他,回眸,“你去陪你媽吧,我們那邊人多,用不著你。”
靳帥脫口而出,“我去沾沾孕氣!”
顧北弦覺得好笑,“你們都分手了,還孕什麼氣?”
靳帥帥氣的臉再次垮下來,如霜打的茄子,“是啊,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她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