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恬卻覺得陸璣更有意思了。
一個男人有錢有顏,有身高有風度,談吐幽默。
三十歲的身材,四十歲的臉,五十歲的年紀又有什麼?
當個備胎,打發下時間,還是夠資格的。
車子駛到雲家彆墅前。
雲恬拿起陸璣買給她的包,甜甜笑道:“謝謝陸叔叔送的包,改天請您吃飯。”
陸璣微微點一下頭,“好。”
司機幫她拉開車門。
雲恬抬腳下車。
左腳剛落地,身後傳來陸璣的聲音,“你爸媽沒告訴你什麼?”
雲恬回頭,“啊?沒有呀。”
陸璣輕提一口氣,“那沒事了,再見。”
“再見。”雲恬揚了揚手中的包,“謝謝陸叔叔今天陪我,我很開心。”
陸璣語氣溫和,“對你爸媽好點,彆硬碰硬。他們養大你不容易,畢竟是長輩,該有的尊重還是得給。”
雲恬眼神失落中夾雜怨氣,“我爸媽以前是對我挺好,現在麼,還是算了吧。”
陸璣麵色微冷,“你爸媽對你態度改變的原因是什麼?”
“我和我妹妹同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可我爸卻給我介紹了一個盜過墓的鄉野小子,給我妹妹介紹的是一個各方麵都優異的拍賣行少董。倆人天天在我麵前秀恩愛,膈應我,我氣不過就……”雲恬戛然而止。
“拍賣行少董?叫什麼名字?”
“顧謹堯,崢嶸拍賣行的少主,不對,現在那家拍賣行已經是他的了。他真的非常優秀,能文能武,性格沉穩,睿智有風度,經商能力高超。”
陸璣盯著她的眼睛,“很喜歡他?”
雲恬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既想把陸璣當備胎,又是真的喜歡顧謹堯,喜歡到午夜時常夢到他。
哪怕他對她冷言相對,哪怕他拿牙簽紮傷她的腿。
她還是想得到他。
她覺得自己挺賤的。
越得不到,越渴望。
唾手可得的,反而覺得沒意思。
陸璣沉思幾秒,“我知道了,快回家吧。”
“拜拜,陸叔叔。”
目送雲恬消失在雲家彆墅大門後,陸璣抬眸對司機說:“回頭打聽一下這個顧謹堯。”
“好的,陸董。”
司機發動車子。
手機忽然響了。
陸璣掃一眼來電顯示,是國際長途。
號碼來自東南亞那邊的某個城市。
陸璣輕按車子按鈕,隔離板緩緩升起,將前後隔開。
陸璣接通電話。
手機裡傳來一道陰沉沉的聲音,“我今年回不去了,除夕時幫我給嫋嫋墳前送幾束花,玫瑰百合鬱金香,各一束,多多益善。再燒幾件衣服,買款式時髦點的,她愛美。”
陸璣道:“好,在外麵注意安全。”
“放心,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雖然我回不去,國內還是有些勢力的。”
“暫時沒有。”
同一時間。
日月灣。
雲瑾忽然接到雲灝的電話。
寒暄兩句後,雲灝開口:“姐,咱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了,不小心說漏嘴,說你也抑鬱了,是嗎?”
雲瑾一怔,“也?你也……”
雲灝苦笑,“我高考前爆發的,休學一年,配合吃藥,找心理醫生做心理疏導,好多了。我不常回家,就是怕你們發現。咱媽這幾年經常來看我,是怕我學業壓力大,抑鬱再次爆發。”
雲瑾心臟揪痛,“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可以請假去陪你。”
“你要訓練,要比賽,挺忙的,不想讓你分心。我是男孩子,得這種病挺矯情的,全家隻有咱媽知道,連咱爸都不知道。”
雲瑾鼻子酸溜溜的,失聲道:“是雲恬嗎?她也對你下手了?
“嗯,從我懂事起,她就開始排擠我。男孩子思維發育晚,我那時懵懵懂懂的,並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來上了小學,一二年級時,我學習不好,她就總說我笨,背著爸媽明裡暗裡挖苦我。我賭氣,努力學習,讓爸媽給我請家教,寒暑假都在補課,成績終於上去了,小學跳了兩級,初中跳了一級。她又說我是書呆子,隻會讀死書,長大後肯定不會有出息。無論我怎麼做,她都能挑出毛病。每次一聽她說話,我就忍不住陷入自我懷疑。如果是彆人就罷了,偏偏是我們的親姐。她說話還特彆有技巧,打著為你好的名義,精神控製你,ua你。”
雲瑾久久說不出話來。
隻覺得這個雲恬太可惡了!
他們拿她當姐姐,她卻拿他們當石頭踩!
雲瑾啞著嗓子道:“灝灝,不是我們的錯,是雲恬的錯。我們以後要堅強起來,不要用她的錯誤懲罰自己。”
“好,我們一起加油,我還等著做舅舅呢。不開心就給我打電話,不要埋在心底,會加重病情。”
“好的,弟弟。”雲瑾眼圈濕潤。
這才是正常的親人關係。
她不明白,好好的一家人,怎麼就出了那麼個異類?
把手機放到一邊,雲瑾走到臥室窗前,盯著窗外遠處的大海,沉默不語。
門被輕聲推開。
緊接著,顧謹堯走進來,手裡端著一碗燕窩。
“來,吃點燕窩。”
雲瑾彎起唇角,做出個笑模樣,朝顧謹堯走過去,拿起湯勺嘗了一口,讚不絕口,“老公燉的燕窩真好吃。”
顧謹堯盯著她泛紅的眼圈,“跟誰打電話了?
“我弟,也是受害者,高考時爆發的。”
顧謹堯深提一口氣,“彆有用心的親人,勝過作惡的壞人。壞人我們會本能地提防,親人卻防不勝防。”
“是啊。我在外婆家長大,和雲恬接觸得比我弟弟少一些。難以想象,我弟弟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麼。偏偏我和他都是懂事的性子,有事也不和爸媽說,讓雲恬得逞那麼多年。”
顧謹堯修長手指暗暗握成拳。
但凡雲恬不是雲家人,他早就出手了。
隔幾日。
顧謹堯辦完公事,返回拍賣行。
車停好,下車。
隱隱察覺不對勁,顧謹堯抬眸朝前看去。
見路邊停著一輛豪車,車窗緩緩關上。
顧謹堯直覺車裡有人在暗中觀察他。
應該不是生父赫嘯白,上次被他一番折騰,嚇得打道回府了,再也沒有動靜。
返回辦公室。
顧謹堯拿起桌上資料,開始翻看。
沒多久,秘書進來報:“少董,島城陸氏集團的陸璣陸董來訪,您要見嗎?”
顧謹堯聽過島城陸氏集團的名字,對陸璣卻不了解。
但,來者是客。
顧謹堯道:“請他進來。”
幾分鐘後,陸璣進屋。
秘書上茶後,離開。
陸璣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唇角含笑,將顧謹堯細細打量一番,眼裡露出讚賞的目光。
顧謹堯覺得這男人,雖衣冠楚楚,卻不像個好人。
那眼神火辣辣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他有意思。
顧謹堯端起茶杯,問:“陸董,您找我有何貴乾?”
陸璣手指輕輕摩挲杯蓋,“小夥子挺不錯,年紀輕輕把事業搞得這麼大,有幾分本事。”
顧謹堯自謙道:“不才,全是家父的產業。”
陸璣哈哈一笑,“年輕有為,還這麼謙虛,不錯不錯。對了,你覺得雲恬怎麼樣?
聽到“雲恬”二字,顧謹堯眼神冷下來,直言道:“不怎麼樣。”
陸璣臉上的笑容僵住。
咳嗽一聲,他開口,“不覺得她很漂亮嗎?我打聽過她,之前在雲氏集團工作時,她挺有能力的,也敬業。聽說周末都不休,忙著和客戶搞關係。”
顧謹堯極輕地扯了扯唇角,“我已經結婚,在我眼裡,最漂亮最優秀的是我妻子,隻有我妻子。”
陸璣抿一口茶,慢悠悠地說:“男人嘛,最重要的不是婚姻,而是事業。我在京都有些產業,不算少,平時都是下麵的人在打理,效益尚可。如果你能和雲恬在一起,那些產業都是你的。”
顧謹堯有被侮辱到。
覺得這男人簡直不可理喻!
他將茶杯咣的一下放到茶幾上,冷聲道:“我不缺錢,即使沒遇到雲瑾,我也不會找雲恬,人品太差!”
陸璣表情變得難看起來,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小夥子,彆這麼衝動。錢這個東西呢,當然是多多益善了,沒人會嫌錢多燒手。我同雲恬見過幾麵,覺得她溫柔乖巧甜美,聰明有能力,結婚後肯定會是個賢內助。”
顧謹堯氣極反笑,“既然她那麼優秀,不如您把她娶回家吧。”
陸璣登時怒火中燒!
他強壓下怒氣,大笑三聲。
笑完,他緩緩道:“不愧是雲小姐看上的人,人品果然不錯,經得住考驗。我打算同你合作,剛才說的話,是故意考驗你的。”
他朝顧謹堯伸出右手,“恭喜你,通過考驗了。合作項目,等回去我派助理送過來。”
顧謹堯手動都不動,硬聲道:“抱歉,我不想和你合作。”
陸璣臉掛不住了,但仍強行維持風度,“小夥子,彆這麼快拒絕我,我們來日方長。今天的事,請保密。”
顧謹堯站起來,冷冰冰地說:“慢走,不送。”
陸璣笑著搖搖頭,起身離開。
顧謹堯將他用過的茶杯,扔進垃圾桶裡。
開窗,通風。
平複好情緒後,顧謹堯把電話撥給雲闊海,“嶽父,今天有個叫陸璣的來找我,島城陸氏集團的陸璣。我覺得他和雲恬關係非同小可,您對他了解嗎?”
雲闊海沉默了。
許久,他才開口,“他是雲恬的生父。”
顧謹堯麵色波瀾不變。
這在他的意外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不愧是親父女!
品行如出一轍!
顧謹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這樣,還等什麼?把她趕出家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