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和鹿寧並肩走進攝影棚。
按照攝影師和助理的要求,對著鏡頭擺姿勢,拍照。
兩人平時都不怎麼拍照,姿勢擺得很僵硬。
好在顏值高,不太影響拍照效果。
旗袍照拍完,兩人去更衣室換了套衣服。
鹿寧改了妝發。
這次鹿寧穿的是一襲潔白的長婚紗。
她雖然身材偏乾瘦,但勝在個高腿長,修身的婚紗將她的腰攏得細細窄窄,如雲的長假發和精致的妝容,把她修飾得特彆有女人味。
白色顯得整個人聖潔而溫柔。
在秦野眼裡,鹿寧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
盯著她一襲白婚紗的模樣,秦野看了很久,心裡鬱鬱地鋪了一層霜。
如果沒有鹿巍從中作梗,他和鹿寧會順順當當地結婚、生子,過平凡而美好的小日子。
從小缺少家庭溫暖,又因為盜墓,一直提著腦袋討生活的他,太渴望踏實安定的生活了。
按照攝影師的要求,秦野將鹿寧攬在懷裡,和她做出擁抱、親吻的恩愛動作。
照片能將美好瞬間定格,可是人是一直往前走的。
走著走著,就走出了悲歡離合。
“笑一笑,笑一笑。”攝影師喊道:“要結婚了,開心點。”
“結婚”二字,戳得秦野和鹿寧心裡皆是一痛。
兩人要很努力調動臉上的肌肉,才能笑出來。
拍了三套室內照,又拍了一套外景。
等拍完,不知不覺,已經到下午了。
鹿寧去換衣服,卸妝。
出來,秦野盯著她的臉又看了許久。
鹿寧抬手撫臉,“怎麼了?是妝沒卸乾淨嗎?”
秦野幫她擦掉額頭的水珠,“卸乾淨了,你還是不化妝更好看。剛才化了妝,戴著假發,像個假小鹿。”
鹿寧微微一笑,“你喜歡我長發還是短發?”
“都喜歡,短發帥氣,長發更有女人味一些。”
鹿寧默默記下了。
離開婚紗館。
兩人去了常去的酒店,吃自助餐。
秦野又端來許多五顏六色的小蛋糕。
鹿寧靜靜看了他幾秒,說:“以後少吃點吧,吃太多甜的,對身體不好。”
秦野握勺子的手一頓,覺得她這語氣,像在交待。
嘴裡甜美可口的蛋糕,瞬間變得發苦。
用力把蛋糕咽下去,秦野默了默,“要不我們去國外吧。我精通古董鑒定,在老顧公司做過一年高管,學曆拿到了,不愁找工作,存款也有不少,每年還有公司分紅。我們倆都是省吃儉用的人,可以一輩子衣食無憂。”
鹿寧苦笑一聲,去國外和去鹿城,有什麼差彆?
無非是距離遠近而已,並不影響父親的野心。
連顧謹堯和雲瑾都能下手的人,會放過顧北弦一家?
鹿寧搖搖頭,拿起一次性手套戴上,剝了隻小龍蝦,塞進秦野嘴裡,“彆想那麼多,現在開心就好。”
往常鮮美的小龍蝦,秦野覺得難以下咽。
放在從前,他野性難馴,遇到這種情況,會想辦法宰了鹿巍。
可現在,他不會了。
愛情,讓人變得束手束腳。
吃過飯,兩人像尋常情侶那樣,去看了場電影。
看的是愛情片。
兩個太過理智的人,眼睛盯著大屏幕,心裡卻在想自己的事情,並沒有被電影裡的情情愛愛打動。
看完電影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回到日月灣。
秦野輸入指紋,打開密碼鎖。
兩人進屋。
秦野忽然將鹿寧護在身後,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有人!”
手迅速劃到腰上,秦野要就要去摸飛刀。
鹿寧眼睛能夜視,急忙按住他的手,“彆衝動,是你爸。”
秦野暗暗鬆一口氣,打開燈。
果然,看到沙發上躺著的人,是顧傲霆。
眼睛閉著,呼吸平穩,睡著了。
旁邊還放著一遝文件。
秦野腳步放輕,轉身去起居室取了床空調毯,回來,輕手輕腳蓋到他身上。
這一蓋,顧傲霆醒了。
他揉揉大丹鳳眼,緩了片刻,才看清是秦野。
顧傲霆立馬坐起來,坐得很板正,臉上也換了副笑模樣,“你倆乾什麼去了?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我讓助理送來幾份文件,都看完了,等得無聊,就眯了會眼。”
秦野麵無表情,“客臥有床,睡什麼沙發?”
顧傲霆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色,回道:“我不敢睡,怕你凶我。”
秦野想笑,忍住了,“彆裝可憐,我不是我媽,不吃這一套。說吧,你來做什麼?”
顧傲霆從身後摸出來一個金色的首飾盒,打開。
裡麵是一隻水頭極好的翡翠鐲子。
綠瑩瑩的,晶瑩剔透,溫潤得像一汪旖旎的春水。
秦野是個識貨的,一眼便看出這鐲子價值不菲,且有些年頭了。
顧傲霆把首飾盒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幾上,對秦野說:“這是你外婆傳給你媽的,鐲子有一對。那隻給蘇嫿了,這隻你媽讓拿給鹿寧。還有一塊護身符,回頭送給雲瑾。聽你媽說是同一塊靈玉雕出來的,可以保平安。本來還有一對耳環,當年你外婆戴著去外地,遇到車禍,車上所有人都喪生了,你外婆卻是輕傷,但耳環碎了。據說是那對玉耳環,保了她一命。聽起來有點邪乎,不過這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戴個鐲子也不累贅。”
鹿寧鼻子一酸,眼淚忽然就到了眼眶。
刀刺入腹,時常受傷,屢經磨難都不曾落淚的女人。
此刻很想哭。
鹿寧深吸一口氣,壓下淚意,衝顧傲霆笑道:“叔,這鐲子給南音吧。我平時出任務,不方便戴。”
“南音不缺,你不用管她。鐲子你不要,我回去沒法交差。小姝脾氣特彆大,她一吼,我都不敢進屋。這大熱天的,外麵沒空調,蚊子還多。你不想讓我被蚊子吃了,就收下。”
鹿寧隻好收下。
顧傲霆又打開一隻首飾盒。
裡麵一塊純金打造的護身符,上麵雕刻著梵文。
顧傲霆將首飾盒遞給鹿寧,“聽說你們異能隊接觸的對手,都不是正常人。這是小姝特意為你求的護身符,經過得道高僧開過光的。你出任務時帶在身上,能辟邪。”
鹿寧眼圈一紅,眼淚在眼圈裡直打轉轉。
她再也忍不住,低聲說:“我爸那樣,你們還對我這麼好。”
顧傲霆沉默半秒道:“你爸是你爸,你是你。我們全家老少包括小逸風,都對你很滿意。”
可他們越對鹿寧好,鹿寧心裡的愧疚就越深。
因為她,秦野和父母弟妹分離,背井離鄉跑去鹿城。
本該打理家業,本該成為天之驕子,本該風風光光,卻為了她,偏安於鹿城那樣的偏僻小城,過著碌碌無為的日子。
秦野察覺出了鹿寧的心思,暗暗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說話。
送走顧傲霆。
鹿寧將護身符帶在了身上,鐲子卻收了起來。
那翡翠鐲子太貴重,怕摔壞了。
最主要的是,那鐲子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婆婆送給兒媳婦的,有特殊意義。
她和秦野以後勢必要分離,不能拿他們家的傳家寶。
兩人衝了個澡,上床睡覺。
秦野將鹿寧抱在懷裡,臉貼著她的頭發,手搭到她的腰上,是依戀的姿勢。
鹿寧靜靜躺在他懷裡,麵色寧和,內心卻湧動著一種深深的、無力的悲涼。
以後分開,他肯定會難過,她也會傷心。
可是不分開,又怕父親用歪門邪道對付顧北弦一家。
鹿寧心亂如麻,腦袋昏昏沉沉的。
直到下半夜,才勉強有睡意。
剛睡著,鹿寧忽然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