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蘇嫿又擔憂,“會不會影響陸大仁的職業生涯?”
陸硯書道:“他擔心的無非是怕琴婉和楚硯儒舉報他。琴婉自然不會舉報,你更不會,唯一會舉報的就是楚硯儒,彆讓他知道就好了。”
“好。”蘇嫿卸下心頭包袱,“你和我媽辦婚禮,婚紗訂了嗎?”
“早就訂了,秦姝負責。”
蘇嫿莞爾,“把這事給忘了,我媽和我婆婆是好閨蜜,婚紗自然由她一手操刀了。對了,伴郎、伴娘找好了嗎?”
陸硯書修長手指輕捏眉骨,“這個有點難,我們這歲數的都結婚了。”
蘇嫿拍拍胸脯,“彆擔心,包在我身上。”
幾通電話打出去。
伴郎、伴娘很快找好了,伴郎是楚墨沉、顧謹堯和周占。
伴娘由顧南音和沈鳶來當。
算來算去,伴娘還缺一個。
陸硯書沉思半秒,“我有個堂侄女,就是陸大仁的親閨女,到時讓她過來湊數吧。”
“成。”
說話間,有人敲門。
蘇嫿起身去開門,進來的是陸硯書的母親,陸老太太。
陸老太太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
蘇嫿喊了聲奶奶,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走到沙發前坐下。
老太太像尊樂山大佛一樣,坐在那裡,唇角下垂,眼皮也耷拉著。
心事重重,卻一聲不吭。
陸硯書深知自己的母親,抬眸瞟一眼蘇嫿,“你去樓上看看你媽去。”
“好的。”蘇嫿抬腳上樓。
把她支開,陸硯書拿水果叉,插起一塊哈密瓜遞到老太太嘴邊,打趣道:“是誰惹我們家老太君生氣了?臉拉得這麼長。”
陸老太太一把推開他的手,“還能有誰?除了你,沒有彆人!”
“我?我怎麼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我一直盼著你快點結婚,快點結婚,結果盼到你四十七,終於結婚了,娶的卻是五十多歲的。我也不是說琴婉不好,可她今年五十一了,還能生孩子嗎?”
陸硯書笑,“原來是因為這個,琴婉能生啊,不是生了墨沉和蘇嫿嗎?”
陸老太太眼皮一抬,凶巴巴道:“那倆孩子跟你有關係嗎?”
“怎麼沒關係了?琴婉的孩子就是我的。”
陸老太太一張老臉更冷了,“之前我以為蘇嫿是你的種,現在才知道跟你沒關係!你這個臭小子,淨糊弄我!”
“想開點吧,總比我一輩子不結婚強。再說我大哥已經有三個兒子了,您老人家不愁陸家無後了。”
陸老太太悶悶不樂,還是想不開。
怎麼都想不開。
這個小兒子,要什麼有什麼,有錢有顏,有才有風度,英俊瀟灑,一表人材,卻一輩子不娶。
原來是為了等華琴婉清醒!
陸硯書又哄她半天,“再過兩年蘇嫿就生孩子了,都要四世同堂的人了,您老就大度一點吧。”
陸老太太狠狠翻他一眼,重重歎口氣,“算了,上一輩的人,不管下一輩的事!”
她賭氣離開。
轉眼間,到了元月十四號。
一月十四日,是陸硯書口中一生一世的日子。
他和華琴婉在教堂舉辦婚禮。
陸硯書一襲高定黑色西裝,內搭白襯衫,英俊儒雅,風度翩翩。
華琴婉穿著秦姝特意加班加點,為她做出來的潔白婚紗,腰身纖細,溫婉娉婷。
白色頭紗遮麵,看不清她眼角的細紋。
僅看身姿,美人風骨依舊。
兩人交換完戒指後,手牽手,在聖經麵前,一臉莊重地發誓:“我陸硯書,我華琴婉,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衰老還是死亡,都無法將我們分開!這輩子定將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這是他們倆自己想的誓言,簡單利落,每個字都鏗鏘有力。
沒有照著神父的誓詞去念。
坐在台下的眾人,大部分都聽得潸然淚下。
掌聲嘩嘩響起,手都鼓疼了。
這一對太不容易了。
太不容易了!
年少時相遇相知,兜兜轉轉大半輩子,終於走到一起,跨越世俗和疾病。
他們中的很多人,又重新開始相信愛情了。
蘇嫿坐在台下,和顧北弦十指交握。
她和母親命運差不多,也是兜兜轉轉,重新和顧北弦走到一起,深知這種滋味。
台下的秦姝,看著溫婉如水的華琴婉,情不自禁,想起年少時曾戀過的那個男人,心中一片憾然。
手機又響了,是顧傲霆打來的。
她掃一眼,直接掛斷,關機。
看著他黏黏糊糊上趕的樣子,就心煩。
在教堂舉行完婚禮,眾人離開,去路邊坐車,接下來要去酒店。
穿著伴郎禮服的顧謹堯,身姿筆挺,站在路邊,等司機把車開過來。
這時一道清麗的身影由遠及近,走到他身畔,打招呼,“你好伴郎,我是伴娘。”
顧謹堯側眸瞥她一眼,聲音很淡,“你好。”
女人偏頭打量著他英俊堅毅的麵容,“我是陸硯書的堂侄女,你呢?”
顧謹堯目視前方,麵無表情,“我是蘇嫿的親戚。”
女人若有所思,“蘇嫿啊,就是那個極品美人兒嗎?全場數她外形最出眾了。”
顧謹堯冷峻的麵容瞬間溫柔,“她不隻外形出眾。”
女人笑,“你是他什麼親戚?”
“她哥。”
女人喔了一聲,“親哥還是表哥?”
“都不是,異性哥。”
女人聳肩一笑,聲音略帶遺憾,“那就是情哥哥了。”
顧謹堯眸色微暗,語氣帶點兒警告,“彆亂說,她已婚。”
女人暗暗鬆口氣,朝他伸出手,“我叫陸西婭,是牙科醫生。牙科麼,天天洗牙,人送外號‘陸洗牙’,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
顧謹堯想笑,又覺得是對她的不尊重。
笑容凝固在唇角,要笑不笑。
他偏過頭,整理好表情,再彆過頭,卻並未去握她的手,隻淡淡道:“嗯。”
陸西婭伸出去的手晾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才緩緩收回來,“你叫什麼?”
“顧謹堯。”
“顧勁腰?”陸西婭目光下移,落到他的腰上,那腰被西裝勾勒得勁瘦有型,“腰是挺有勁兒的。”
顧謹堯糾正道:“顧謹堯,謹慎的謹,堯舜禹的堯。”
“喔喔,名字很好聽。”
說話間,顧謹堯的車來了。
司機拉開車門,顧謹堯邁開長腿要上車。
陸西婭急忙問:“能順路捎我一程嗎?我跟我爸回國參加堂叔的婚禮,那老頭子扔下我,不知跑哪去了。”
顧謹堯略一頷首。
陸西婭彎腰坐進後車座。
顧謹堯直接轉身上了副駕駛。
陸西婭盯著他的後腦勺出了會兒神,覺得這男人連後腦勺都長得那麼帥氣。
性格也很酷。
她很心水。
眾人來到京都大酒店。
陸硯書宴請了很多賓客,京都本地政要和商界名流,親朋好友等都來了。
整個京都大酒店,整整一層的宴會廳,被兩人的婚宴包圓了。
華琴婉換了身敬酒服,身姿纖瘦窈窕。
陸硯書牽著她的手,挨桌去敬酒。
華琴婉還在服用治療精神病的藥物,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
她雖然瘋過,骨子裡的教養仍在。
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溫婉得體。
沒犯病的時候,她就像個正常人一樣。
敬到陸大仁那一桌時,陸硯書端著酒杯,垂眸望著他,笑,“感謝堂哥能來參加我和琴婉的婚禮。”
陸大仁哈哈一笑,“想當年,琴婉嫁給楚硯儒的那天,你喝得酩酊大醉,抱著我口口聲聲地說,這輩子終生不娶。當年你才二十出頭,我以為你就說說醉話,沒想到你真的說到做到了。如今看到你們倆重新走到一起,守得雲開見月明,堂哥替你高興!”
說罷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陸硯書也是一仰頭,把杯中酒喝下。
華琴婉聽得眼含淚花。
後悔當年識人不清,錯過這麼好的男人,卻嫁了楚硯儒那樣的渣男,毀了大半生,兒女也跟著遭殃。
三盅酒下肚後,陸大仁臉泛紅光,他酒量很差。
敬完這桌,陸硯書同華琴婉繼續向下一桌走去。
看著夫妻舉案齊眉,伉儷情深,陸大仁唇角上揚。
看樣子當年一個舉動,做了件大好事。
宴席散後,陸大仁醉意上來了,醉醺醺的,走不了路。
陸硯書雖然酒量好,卻也有了幾分醉意。
不過,他還是親自扶陸大仁去酒店房間休息。
進屋後,扶他去床上躺好。
陸硯書彎腰幫陸大仁脫了鞋子,又幫他脫掉外套,拉了被子蓋好。
他倒了杯溫水,扶陸大仁喝下,又喂他喝醒酒藥。
陸大仁紅著眼睛看著他,大著舌頭說:“你小子,今天怎麼,這麼殷勤?西婭呢?讓她來照顧我。”
陸硯書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社交,彆去打擾她。”
陸大仁抬手揉著酸脹的額角,“今天是你大婚之日,你走吧,我睡會兒。”
陸硯書卻沒走,黑沉沉的目光盯著他,“蘇嫿的生物學父親是誰?”
陸大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就說吧,你結婚,我要把份子錢,給你打過來,你不要,非得讓我回國,參加你的婚禮。原來是,是在這裡等著我呢。”
陸硯書笑,執著地問:“到底是誰?”
醉酒後的人,話比平常多,防備心也弱。
陸大仁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地戳著陸硯書的胸膛,“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傻小子!”
陸硯書如響雷入耳!
他難以置信,一把抓住陸大仁的衣襟,神情激動,“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陸大仁笑著搖搖頭,“我是說,蘇嫿的生父,就是你!”
“你是說,蘇嫿是我的親生女兒?”
陸大仁下巴後仰,“是!這是我陸大仁,這輩子,做過的,最大的,一件好事!”
短暫意外後,驚喜鋪天蓋地砸下來!
一向清冷理智的陸硯書,喜極而泣!
激動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嫿居然是他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