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沉也走到一旁,找了個安靜處,給顧南音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
他就說:“南音,剛才聽顧叔叔說你嫂子出車禍住院了,你過來看看她吧。”
因為蘇嫿長得有幾分像他母親年輕時的模樣。
尤其是氣質,一樣的溫婉清雅。
所以,他對她有種特殊的感情。
這種感情,區彆於普通的男女之情。
就是看到她出事,他忍不住想去關心。
又礙於男女有彆,不方便,隻好委托南音。
顧南音一聽蘇嫿出事,頓時炸了,“我嫂子出什麼事了?哪天出的事?怎麼沒人告訴我?”
“我也是才聽說,你給她打電話問問。”
“好好,我現在就打電話問。”
打完電話,不到半個小時,顧南音就風風火地趕到了醫院。
往常每次來醫院,她都會買束花。
這次連花都急得忘了買。
找到蘇嫿的病房。
她扔下包,就往蘇嫿病床前撲。
還沒開口,看到蘇嫿眼神悲絕,透著灰色的失望,她的心就慌了,七上八下的。
她拉著她的手,試探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嫂子,孩子沒事吧?”
一句話戳到了蘇嫿的心窩子。
心臟頓時一抽抽的疼,疼得縮成小小一團。
她吸了下鼻子,壓下心底酸楚,說:“孩子沒了。”
顧南音眼淚嘩地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哽咽著,艱難出聲:“你說什麼?我小侄子沒了?”
她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想再問一遍。
自欺欺人地以為,再問一遍,會聽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蘇嫿紅著眼圈點點頭,“孩子沒保住,對不起。”
猶如晴天一聲霹靂!
顧南音愣在原地!
好半晌,一動不動,小臉煞白,像個雪人。
蘇嫿拉拉她的手,擔憂地問:“南音,南音,你沒事吧?”
顧南音這才像夢中人被驚醒一樣。
哆嗦了一下,恢複正常。
她嬌脆的小嗓門,一下子飆得老高,“我哥呢,我哥死哪去了?”
蘇嫿輕聲說:“不怪你哥。我當時帶了好幾個保鏢,還是被對方鑽了空子,他們是有備而來。”
顧南音伸手去摸蘇嫿的小腹,眼淚流得像打開開關的自來水。
“我的小侄子,還沒出生就沒了,我還等著他叫我姑姑呢。我連禮物都給買好了,他就沒了。”
她摟著蘇嫿的腰,臉埋到她的小腹上,哭得肩膀顫抖。
蘇嫿強壓下淚意,輕撫她的後背,安慰道:“彆哭了,南音,彆哭壞了身子。”
顧南音忽然鬆開她,站起來,抬手擦掉眼淚,“一定是楚鎖鎖!一定是她們!”
蘇嫿點點頭,“我覺得也是,太巧了,但是她們做得天衣無縫,連警察都找不到證據。”
顧南音咬著牙根,拿起手機,就給楚墨沉打電話。
“墨沉哥,楚鎖鎖現在在哪?”
楚墨沉如實說:“鎖鎖出車禍了,正在急診科這邊搶救。”
顧南音一頓,隨即哈哈大笑,邊笑邊哭,“這叫什麼?這叫惡有惡報!她現世報!活該!該!她太壞了,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掛斷電話。
她對蘇嫿說:“楚鎖鎖也出車禍了,正在做手術,我去看看她。嫂子,你好好養傷,我等會兒再來看你。”
蘇嫿嗯一聲,“去吧。”
顧南音彎腰抱了抱她。
抱的時間稍微長了點,超出了一個正常擁抱的時間。
忽地,她決然鬆開她,轉身就走。
蘇嫿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叮囑道:“不要做傻事。”
顧南音眼含淚花,笑,“放心,我不會,我精著呢。”
蘇嫿這才鬆開她。
出了門。
顧南音直奔急診科手術室那邊去。
手術室門前站著楚硯儒和華棋柔,很好找。
顧南音一眼就瞅到了。
她小跑著過去。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
她抬起腳,就朝手術室門上踹去。
楚硯儒急忙上前攔住她,“南音,你要乾什麼?鎖鎖在做手術!你這樣會影響醫生做手術,會要鎖鎖的命!”
被楚硯儒拉著手臂,顧南音還伸腳去踹手術室的門。
她邊踹邊喊:“我小侄子死了,她憑什麼還活著?要死大家一起死!”
楚硯儒斥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孩子沒了,可以再生,鎖鎖要是有個差池,就真沒命了!”
華棋柔也急忙跑過來,幫忙拉顧南音。
看到華棋柔,顧南音的眼圈登時就紅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她咄咄逼人地盯著她,“是你吧?”
華棋柔眼神躲閃了一下,強裝鎮定地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彆裝傻,肯定有你的份!之前你媽給我嫂子下藏紅花,想打掉我小侄子,沒打掉。你就和楚鎖鎖一起搞車禍,來害我嫂子!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今天要打死你,給我小侄子報仇!”
她抬起腳,就朝華棋柔身上踹去。
被楚硯儒攔腰抱住,往遠處拖。
護士聽到動靜,走過來,嚴厲地說:“這是醫院,安靜,請大家都保持安靜!”
奈何眾人都在氣頭上,沒人理她。
護士沒法,扭頭去叫保安了。
顧傲霆聽到動靜趕過來,看到顧南音,斥責道:“你吵吵什麼?你鎖鎖姐在做手術,需要安靜!”
顧南音腥紅著眼睛怒道:“你閉嘴!我小侄子沒了,你也有份!要不是你整天撮合楚鎖鎖和我哥,她們就沒有那個狼子野心,敢對我嫂子下手!”
顧傲霆嗬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你嫂子出車禍,是貨車司機醉酒駕駛!”
顧南音冷哼道:“醉酒個屁!分明就是蓄意謀殺!”
她抬手指著華棋柔的鼻子,“肯定是這個毒婦和楚鎖鎖聯手搞的陰謀!她們就是想害死我嫂子!”
華棋柔表情有細微的不自然,“南音,沒有證據,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
“就是你們!你們這些惡毒的女人!看我哥出車禍腿不行了,你們跑得比兔子還快!看我哥腿好了,你們又回來搶我哥!看我哥跟我嫂子感情好,你們就想辦法拆!我嫂子好不容易懷個孕,你們就想辦法搞場車禍,給撞掉!你們這群蛇蠍心腸的人!你們壞透了!一群黑心鬼!狼狽為奸!”
顧南音罵著罵著。
忽然彎下腰,朝楚硯儒箍著自己腰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楚硯儒吃痛,匆忙鬆開。
顧南音拔腿就朝華棋柔撲過去。
手一揚。
“啪!”
一個耳光甩到她的臉上。
華棋柔疼得半邊臉發麻,氣憤地說:“你這丫頭,無緣無故的,你打我乾嘛?”
“啪!”
顧南音一言不發,又一個耳光狠狠甩到她臉上。
氣頭上,她力氣極大。
華棋柔左邊臉當場就腫了,又紅又腫。
她捂著臉,疼得擠眉弄眼。
顧傲霆急忙上前,一把抓住顧南音的胳膊,厲聲道:“南音,你瘋了?”
顧南音用力甩開他的手。
看到有護士推著手術推車過來。
她往前邁出一大步,抓起一支注射器,迅速拔掉上麵的保護套,就朝華棋柔身上紮去。
華棋柔慌忙躲開。
針頭還是紮到了她光裸的手臂上。
哧啦一聲,劃破長長一道!
當場就滲出血絲。
華棋柔疼得呲牙咧嘴。
眼淚都出來了。
她抬起手臂,淚眼模糊地對顧傲霆說:“老顧啊,你看看我這傷,哎喲,疼死我了!你可得好好管管你的女兒哇,太無法無天了!”
顧傲霆氣得臉色發黑。
揚起手,就朝顧南音臉上打去。
說時遲那時快!
從身後伸過來一隻手臂,一把把顧南音拉到身後!
是去窗口交費的楚墨沉,回來了。
他把顧南音護到身後,對顧傲霆說:“顧叔叔,有事說事,不要動手。”
顧傲霆氣呼呼地說:“看這死丫頭,把棋柔的胳膊給劃的。”
顧南音咬著牙根,憤憤道:“她活該!她隻是胳膊被劃破了!我嫂子卻出了車禍,命都差點沒了,我小侄子也沒了。”
她罵著罵著就哭了,“我小侄子沒了。我連小衣服小玩具,都給他買好了。我天天盼著他出生,好帶他去動物園,去遊樂園。嗚嗚嗚,我小侄子沒了!我小侄子沒了!你們還我小侄子!”
楚墨沉急忙從西裝口袋裡,扯出西裝領巾幫她擦眼淚,“彆哭了,節哀。”
“請讓讓,讓讓。”這時有保潔人員,推著深藍色的超大垃圾桶經過。
顧南音盯著那垃圾桶看了一秒。
突然,她一個箭步上前,一下掀開垃圾蓋。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她一把抓起華棋柔的手臂,把她拉到垃圾桶前。
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掐著華棋柔的腰,咚地一下,把她按進垃圾桶裡。
那垃圾桶裡,盛的是醫療垃圾。
有尿袋,病人的嘔吐物,還有血液,手術廢棄物,用過的醫療紗布、碎玻璃瓶等等。
華棋柔保養得當的臉,頓時就沾上了各種穢物!
眼睛被熏得睜不開。
臉上一陣尖利的刺痛,不知被什麼紮破了皮。
她惱羞成怒,罵罵咧咧地從垃圾桶裡扒拉出來。
隻聽保潔阿姨尖聲喊道:“你們在鬨什麼?這垃圾桶裡裝的是傳染病人的垃圾,我要拉去銷毀的!”
顧南音忙問道:“是艾滋病人的嗎?”
“艾滋病”三個字猶如驚天巨雷!
在華棋柔耳邊炸開!
她登時麵如死灰!
嚇得灰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