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風馳電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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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華府。

金色的朝陽,透過窗戶照進來。

華天壽坐在寬敞又典雅的餐廳裡,和狄娥一起吃早餐。

華天壽是地道的老京都人。

早餐吃得比較重口味。

喜歡豬肉大包子和羊雜湯。

一碗滾燙的羊雜湯,配上鮮紅的辣椒油、麻醬、大蒜末,再配上幾個剛出鍋的豬肉大包子。

吃起來,那叫一個香。

華天壽接連吃了倆包子,又拿起第三個,大口吃起來。

吃著吃著,忽然覺得今天的包子比往常油膩。

羊雜湯也是,越喝越膩得慌。

他抱怨了一句,“今天的早餐,還是之前那家店買的嗎?怎麼這麼膩?”

“是那家。”狄娥推過來一杯紅紅的茶,“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年紀大了,不能吃得太油膩,你不聽。來,喝點花果茶,解解膩吧。”

華天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聞起來香香的,還挺好喝。

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茶?怎麼這麼好喝?”

狄娥端著杯子喝了一口,輕笑一聲,說:“這是德國原裝進口的花果茶,女人最愛喝了,酸酸甜甜的,不隻美容養顏,還能緩解腸胃不適,我經常喝。之前棋柔懷孕孕吐厲害,也愛喝這個,可以緩解孕吐。”

華天壽聽到了“緩解孕吐”四個字。

他想起他的愛徒蘇嫿。

自從懷孕後,她動不動就乾嘔一下,時不時要進衛生間吐幾口。

喝點這個酸酸甜甜的水果茶,或許能緩解。

老人家現在把蘇嫿這個小徒弟,當成親孫女了。

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

吃完飯。

臨走的時候,華天壽把狄娥放在餐桌上的花果茶,整盒都拿走了。

來到店裡。

等蘇嫿到了。

華天壽把那盒茶遞給她,“這是德國原裝進口的花果茶,酸酸甜甜的,挺好喝。你們小丫頭肯定會喜歡。”

師父的一片心意,蘇嫿自然要收。

甜甜地道了聲謝。

她拿著花果茶上樓,來到自己的工作間。

這幾天跟著師父學刻章。

她拿出刻章要用的碳鋼刀和朱砂石,開始刻起來。

刻到一半,胃裡有點不舒服。

渾渾濁濁的,像有什麼東西直往上湧。

自從懷孕後,每天都會有那麼一會兒,一陣陣的。

去衛生間吐了幾下,沒吐出來。

出來,她拿起杯子要去倒杯水喝。

瞥到了師父給的花果茶。

師父的一片好心,不能辜負。

蘇嫿拆開外包裝,裡麵有二十小袋花果茶。

用半透明的塑料袋,密封包裝。

花茶是切碎的,紅紅紫紫的。

隔著半透明塑料袋,隱約能看到風乾的紅色花瓣和草莓乾等。

她拿起一小包,特意瞅了下成分表,由藍莓、洛神花、草莓、黑醋栗等組成。

沒有孕婦忌口的。

裡麵有配的木勺和黃冰糖。

蘇嫿按照說明書,用木勺取了兩勺花果茶,加了黃冰糖,用滾燙的熱水衝泡。

熱水一衝,香氣四溢。

既有果香,又有花香。

好聞得很。

等熱水溫度降下來,蘇嫿嘗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真的挺好喝的。

喝下後,胃裡那股子渾渾沌沌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她彎起唇角笑了笑。

沒想到師父一大把年紀了,還挺細心。

她把這一杯喝完。

去了趟衛生間,回來繼續刻章。

挨到下午,她總共喝了四杯。

夜晚回到家。

睡覺的時候。

蘇嫿覺得肚子墜墜的,有點不舒服。

自從懷孕後,肚子經常會有墜漲的感覺,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一切正常,是孕期正常反應。

她就沒當回事。

挨著顧北弦睡著了。

睡到下半夜。

她是被疼醒的。

肚子冷颼颼的,漲漲的,往下墜得厲害。

一陣陣絞痛從腹部襲來,像有人拿一雙手攪著肚子裡的筋似的,越來越疼。

連腰和背都被牽扯得疼了。

她忍著疼下床,去了趟衛生間。

睡褲一脫,看到裡麵有暗紅色的血跡,絲絲拉拉的,像蜿蜒的發絲。

她登時嚇得頭皮發麻,臉色一瞬間就白了。

這是流產的跡象!

匆忙提上褲子,蘇嫿推開衛生間的門,就跑出來。

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床邊。

她搖著顧北弦的手臂,“醒醒,你快醒醒!”

她的聲音在抖。

未知的恐懼,在腦海中無限放大,放大。

她害怕失去。

害怕肚中的孩子,會像阿堯哥、外公、外婆一樣,離開她。

她怕極了!

怕極了!

十歲那年,阿堯哥死去,在她幼小的心裡留下了一個碗大的疤。

到現在,她還沉浸在那個陰影中,無法自拔。

時常做噩夢。

一輩子都忘不掉。

外公和外婆的去世,讓那個長不好的疤,越來越大。

再來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承受。

蘇嫿緊緊抓著顧北弦的手臂,用力搖晃,“我流血了!流血了!你快醒醒啊!”

指甲隔著衣服陷進他的肉裡。

顧北弦猛地睜開眼睛,翻身坐起來,抓著她的手臂,“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英俊的臉龐,出奇得陰鬱。

抓著蘇嫿手臂的手,很用力。

蘇嫿嘴唇發顫,臉色煞白,“我流血了!這是流產的跡象!快送我去醫院!”

顧北弦心臟忽地一沉,清晰地感受到內臟在痙攣。

臉上肌肉痛得直抽抽。

某種壓抑的情緒呼之欲出。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彎腰抱起蘇嫿就走。

拖鞋都沒穿。

穿著睡衣,噔噔噔來到一樓。

他光著腳踩進鞋子裡,騰出一隻手抓起車鑰匙,拉開門,大步跑出去。

一路上,他抱著她,抱得緊緊的。

他不停地對她說:“撐住,我們去醫院,去醫院就好了。蘇嫿,你一定要撐住,孩子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也不知是安慰她。

還是安慰自己。

他其實比她更看重這個孩子。

這是把她留在身邊的唯一樞紐。

他怕這條樞紐斷了。

會失去她。

蘇嫿疼得說不出話來,隻是用力抓緊他的衣服。

風在耳邊呼呼地響。

他跑得太快了。

她再瘦也有八九十斤,可他抱著她,大步如飛,跑得那麼快。

是超出常人的快。

來到地下停車場。

他拉開車門,把她放進去,拉了安全帶給她係上。

匆匆關上車門。

他繞到駕駛室,發動車子。

把車開出地下停車場。

朝醫院開去。

一路上,他把車子開得風馳電掣。

蘇嫿暗暗捏著把汗,不停地對他說:“你慢點開,慢點開,安全最重要。”

可是顧北弦哪裡聽得進去?

他爭分奪秒,隻想快點把蘇嫿送去醫院。

他隻知道,他不能沒有這個孩子。

不能沒有蘇嫿。

幸好是深夜,路上車輛極少。

四十分鐘的車程,二十分鐘就開到了。

把車往路邊一停,他拉開車門,把蘇嫿抱起來,就朝急診大樓跑去。

來到婦科急診區。

“醫生!醫生!”他抱著蘇嫿,衝醫生大聲喊道。

一改平時的氣度風華、鎮定自若。

他很慌。

從未有過的慌張。

醫生和護士迅速趕過來。

蘇嫿被放到手術推車上,往婦科檢查室裡推。

她躺在潔白的床單上,小臉蒼白得沒有血色,豆大的冷汗不停地冒出來。

額前長發被冷汗浸濕了,一綹一綹地垂下來。

像一隻風雪中掙紮的枯鶴。

單薄極了。

看著她虛弱憔悴的模樣,顧北弦心痛得難以言說。

檢查室的門從裡麵關上。

他的蘇嫿看不見了。

顧北弦焦急的眼神,驟然一冷。

他拿起手機,找到華天壽的號碼,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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