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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是有前車之鑒的。
周剛有個大學同學,叫陳英生,此人能力超群,32歲就當上了江城市北江區區長助理,屬於正科級乾部。
他也成為整個班級晉升最快的同學。
可就在陳英生準備大展拳腳之際,他的妻子被發現死在了家裡,而陳英生因為涉嫌謀殺被刑偵隊逮捕。
關押了兩年後,陳英生最終被判處死緩,坐了17年的牢,直到2018年,他才通過自己的持續喊冤和家人的上訴,終於平冤昭雪。
原來當初殺害他妻子的,是一位某高官的公子,這件本來疑點重重的案件,通過某些人的暗箱操作,硬是將罪名扣在了陳英生頭上。
後來雖然陳英生得到了一百多萬的國家補償,但整個人生幾乎被毀,妻子被殺,他的兒子也幾乎跟他斷絕了關係。
為了彌補,後來有關單位隻給了他一個主任科員的閒職,他也隻能在這個可有可無的位置渾渾噩噩的了卻餘生。
要知道,當初他要不是因為得罪高官的兒子,現在肯定已經是市長以上級彆的官員。
本來可以擁有的大好前途,就這樣生生被毀。
而那些曾經冤枉過他的人,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懲罰,甚至至今都還在有關部門任職。
得罪權貴的後果,的確是不堪設想。
周剛實在不太希望看到,自己這個被當做親兒子看待的徒弟,最終落得跟陳英生一樣的下場。
然而年輕氣盛的郝順卻對此毫不在意。
按照他的話說,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現在就想拿第一,然後將這個殊榮當做禮物送給師父。
南山派出所彭路聽說郝順在鑽石國際抓獲三百多名詐騙犯,也驚得半天合不上嘴。
鑽石國際作為自己轄區內的寫字樓,居然窩藏了這麼多的詐騙公司,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這是何等的諷刺。
其實南山社區的詐騙公司何止鑽石國際有,大部分的寫字樓裡麵,多多少少都有那麼幾家。
隻是這些公司都披著合法的外殼,玩得比較隱蔽而已。
就算要抓,也得提前收集證據,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
從經濟角度來說,沒有幾個派出所願意乾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但郝順就不一樣了,他能看到所有人頭頂的信息,騙了多少人,騙了多少錢,甚至受害者的電話號碼都能看到。
至於老板乾過什麼,那更是一清二楚,所以才能先抓後審。
有些核心骨乾開始還想打死不認,但郝順稍微跟他聊幾句,對方就破防了。
畢竟麵對一個會‘讀心術’的人,自己底褲什麼顏色他都知道,怎麼隱藏?
所以小河溝交上去的人,基本都是主動招供。
這也讓市刑偵隊的幾個隊長百思不得其解,這也讓郝順在他們心中更加的神秘。
當然也更想得到他。
彭路一開始也是不敢相信,後來專門電話打聽了市刑偵隊的熟人,才終於知道,那三百多人的確是從鑽石國際抓出來的。
這事對於彭路來說,完全就是晴天霹靂。
你想想,一個郊區小派出所,來你們最繁華的區中心,抓獲了三百多的詐騙犯,端掉了十幾個窩點。
這無疑相當於給身為南山派出所所長的彭路三百多記響亮的耳光。
換句話說,這麼多騙子在你眼皮底下進行詐騙,你彭路都在乾什麼?
彭路不敢想象,要是孟局長這樣質問自己,該如何作答?
批評就算了,搞不好自己這個所長的烏紗帽都得揭了。
本來這次積分排名,身為江城最核心區域的派出所,隻拿了七千多分,已經是很丟人的事情了。
現在還出了這檔子事。
而且彭路也看出來了,郝順之所以這樣瘋狂的抓人,就是想爭奪天榜第一,現在係統內部誰不知道,這第一是大陽派出所勢在必得的。
自己竟一不小心幫了郝順,得罪了蕭鼎坤都不知道。
這要是未來給你穿小鞋,那可如何是好?
彭路越想越不對勁,他也清楚,南山街道又不止鑽石國際一幢寫字樓,郝順肯定還會再來。
於是他趕緊連夜找到周剛。
“你千萬彆害我了。”彭路滿臉愁容:“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看我笑話,我還真就是一傻x,居然同意你們來我們社區抓人。”
周剛也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為了這事登門造訪。
“老彭,你想多了吧,誰敢笑話你?”周剛笑道:“其實我也沒想到,你們那邊這麼肥實的,說實話,當時郝順把人帶回來,我都嚇了一跳。”
“老周,你就彆說風涼話了。”彭路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我們丟人啊,這麼多罪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乾壞事,作為所長的我竟毫不知情,說難聽點,你們小河溝就是在打我的臉啊!”
“想多了,你絕對想多了。”周剛連連擺手:“我們可沒這個意思,要不這樣,明天的行動,我們兩個所聯合開展,抓的人對五五開,怎麼樣?”
彭路一聽,也是連連擺手:“彆彆,你就饒了我吧,就算我們聯合執法,現在誰都知道我們就是個陪襯,你們抓得越多,我們被罵得越慘,這還隻是其中之一。”
彭路說完壓低聲音繼續道:“老周,你不會不知道吧?這回的十佳派出所提名,可是蕭副市長的兒子蕭鼎坤勢在必得的。
我可聽說拿了這獎,人家馬上就調去北江區擔任副局長了,你現在讓你徒弟跟他搶名額,這不是擺明跟人家作對嗎?”
周剛哪裡會不清楚,說起這事他也歎氣道:“我怎麼不知道,可我那徒弟就是一根筋,非要拿這個第一,我根本阻止不了啊!”
“那你就放任他亂來?”彭路道:“你好歹是他師父,你不讓他去,他能怎麼辦?”
周剛搖搖頭:“你是不知道我這徒弟,雖然尊重我,但還真不是你想象中那麼聽話,要不然這些年他也不會當街溜子了。
這家夥跟他爸一個脾氣,認定的事情就必須要做,我是真拿他沒辦法。”
彭路一聽這話,也隻能歎氣道:“那我可不管,明天你們小河溝不能來我們區抓人了,咱要聯合執法可以,等明年年初吧,你們要怎麼抓我都配合。”
說完,彭路就起身告辭了。
第二天,郝順本來還計劃繼續去另外的幾幢寫字樓‘清淤’,卻被周剛直接阻止了。
理由很簡單,人家南山派出所的人不同意。
郝順聽到這個消息,倒也不意外。
畢竟彭路的想法,誰都猜得到。
“要不我們去彆的地方?”陳軒然提議。
周剛搖搖頭:“你們在鑽石國際的事情,應該已經在內部傳開了,既然彭路都不敢讓我們去,其他派出所應該也差不多吧。”
周剛為了讓郝順死心,周剛當著郝順的麵,給關係最好的幾個派出所都打了電話。
得到的回複幾乎都是一樣,不同意。
很多所長都說出同樣的話————求求你們千萬彆來!
至於原因嘛,那就五花八門了。
隻有朱彪直接說:“誰現在敢同意,哪怕是聯合執法,他都是在找死。”
郝順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權力壓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