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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日頭烈，徐薇沒出門，傍晚阿姨趕過來做晚餐時，恰好陽光傍西，偶爾還能有一陣涼快的風吹來。
端了杯阿姨給她榨好的果蔬汁，徐薇穿著涼快，拿著那本《麥克白》跑到後院。
程羨之進門時，阿姨還在灶台邊忙活，在客廳看了一圈，沒看到徐薇的身影。
他微微皺眉，恰好阿姨端著菜出來。
“先生是在找太太嗎？太太在後院看書。”
程羨之頷首，踱步往後院走去。
後院的繡球花開得正旺，徐薇整個身子都縮在椅子上，單手拿著書，偶爾一陣風吹起了她的裙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徐薇抬頭，程羨之西裝筆挺卻溫潤儒雅，看的她微微一怔。
隨即揚起笑，語氣輕快，“呀，你回來了呀，今天這麼早。”
“嗯。”程羨之不知道，在徐薇情緒的影響下，他的聲音也帶著愉悅。
垂眸瞥見書封上的字，有些驚訝，“喜歡莎士比亞？”
徐薇搖頭，“你書房大多都是經濟類的書，麥克白是我隨手找的。”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程羨之輕笑了聲。
“有什麼感悟麼？”他指了指徐薇手裡的書。
徐薇順手將書擱置在一旁的桌子上，抱著雙膝，抬頭撞上程羨之濃黑的眸子，“那你呢，為什麼喜歡這本書？”
程羨之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雙腿交疊，薄唇微微勾起，“為什麼認為我喜歡這本書？”
“這本書年頭比較長，保護的蠻好的，但書頁翻頁的地方，明顯比其他地方泛黃而且更加光滑，主人很愛惜，且反反複複翻閱了很多次。”徐薇說的有理有據。
男人的喉間傳來低沉渾厚的笑聲，徐薇心下一頓，“我說的.......”
“很對。”男人肯定了她的話，順手拿起書，“看了不下數十次，不過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看了。”
徐薇看著她的眼神裡充滿著好奇和探究。
男人將書放了回去，姿態放鬆往後微靠，“你覺得麥克白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弑君篡位的反賊，但並非是天生的，你呢？”
程羨之笑說：“等你下次看完這本書，我再跟你談論。”
徐薇：“......”
......
阿姨把豐盛的晚餐擺上桌之後結束了上班。
四菜一湯，看起來讓人食欲大開。
林真本想著讓徐薇注意點吃食，但她借著自己額頭上的傷口，憑借自己的口才，完美讓林真打消了這個想法。
餐廳安靜的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響，徐薇餐前喝了杯果蔬汁，晚飯就有點吃不下。
借著夾菜的動作，餘光隱晦地偷瞄著程羨之。
骨相美，皮相更美。
她第一次發現，程羨之垂眸時，睫毛比她的還長。
程羨之一早就察覺到，身側的小姑娘不好好吃飯，經常性的偷偷看他。
不知怎麼的，就起了逗弄之心。
於是，徐薇在不知第幾次偷瞄程羨之時，直直的撞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眸子。
徐薇：“.......”
小姑娘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以及瞬間漲紅的臉色都被程羨之捕捉到。
算是男人忽然的良心發現，給了徐薇一個台階下，“今日看我這麼多次，可是有話想要問？”
徐薇清了清嗓子，眼神虛虛地望向程羨之。
“你和家裡關係不好，為什麼還要答應聯姻？”徐薇問出困擾的話。
“陸叔和虞姨沒和你講？”
“什麼？”
見徐薇一臉茫然，程羨之放下筷子，以平鋪直敘的口吻道：“婚約是我爺爺和陸家定下的，算是老一輩的一個約定吧。
陸家這輩原本沒有女孩耳邊，所以這個約定也就當作廢了。
隻是前段日子，陸叔拿著信物找上我爺爺，說是待你如親子，要求履行這個約定。”
“嗬。”
徐薇短促的冷笑一聲。
對上程羨之黝黑的雙眸，她慌忙解釋，“抱歉我不是對你有意見，我隻是對陸繼國......”
徐薇頓住。
“嗯？”見她沒繼續說下去，程羨之態度溫和地揚眉。
“反正陸繼國才不是為了我，隻是瞧見你商業上的天賦，迫切想用我換一個對他有利的機會罷了。視我如親子，嗬嗬。”
徐薇最後幾個字說的極其嘲諷，回過神來又覺得對程羨之有些虧欠。
要不是陸繼國這一手，程羨之該是婚姻自由的。
程羨之不知道小姑娘心裡想了些什麼，一張小臉忽而皺成一團，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些憐惜。
程羨之：“......”
“在想什麼？”
“在想要不是因為陸繼國，你就不用勉強娶......”
徐薇一時嘴快，把心底想的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她垂喪著頭，忽而一雙大手附在她的腦袋上，安撫似的揉了揉。
男人的聲音清冽，卻讓人莫名的感到一絲心安，“光想著我了，就不想想你自己？
我對感情這東西並沒多大期待，或許沒有你，我這輩子就孤獨終老了。
更何況這件事情，你一個女孩子會更吃虧些。”
徐薇的心就好似沉寂許久的湖水，突然有人往裡頭扔了塊大石，泛起了陣陣的漣漪，而那個朝湖裡丟了大石的人，此刻滿目柔和地凝著她。
徐薇眼眶頓時泛酸。
作為生母的虞榮女士，從未說過這些話。
她隻關心利益，關心陸繼國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而忘了徐薇才是那個家裡唯一和她有至親關係的人。
見徐薇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程羨之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
腦中複盤了自己剛才說的話，糾結著自己哪句話把人惹哭了。
或許是那句對感情沒多大期待，小姑娘會不會因為這句話從而擔憂自己未來的婚姻生活？
“你放心，雖然我對感情並不抱期待，但我們畢竟是領了證，受法律保護的夫妻關係，我不會因此亂來，程太太該有的也都會有。要是有一天你有喜歡的人，我也不介意......”
徐薇吸了吸鼻子，剛剛一直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裡，此刻有些茫然抬頭，“啊?”
程羨之：“......”
“抱歉我有些走神，你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半晌，程羨之才回話：“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