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鳴耐心的解釋:“以前不會,但過不了多久,他們發現有人賣豆花,就會也來賣豆花,做豆腐的人,隻要不是傻子,不會認不出豆花,到時候糖一放試吃一下,就能確定豆花就是沒成型的豆腐花,這個不算多牛比的秘方。”
見姐姐姐夫不說話了,江一鳴又補充道:“今天我和一位跑商的大哥聊了一下,他說京城和北地一帶早就有人賣豆花,泉州府這兩年也有人賣豆花,隻是五方鎮沒有而已,但現在我們開了頭賺了錢,後麵就會有一群人來賣。”
“做點生意咂就那麼難呢,誰都想來分一杯羹?”江大妞沮喪的垮下肩膀。
“所以還是得做豆腐和豆乾,鹵料泉州府還沒人會做,咱們專心賣鹵肉吧。”豆花一碗才兩文錢,賣一桶才賺幾十文,哪有鹵肉賺錢,可不能撿了芝麻丟西瓜。
江大妞糾結了一會,很快又想通了,“好吧,我聽鳴哥兒的,算一算也是哈,與其賣兩三桶豆花,還不如多殺一頭豬,去金滿樓或北街賣,比賣豆花賺錢。”
離家兩天,江一鳴要回去了,他不可能一直在五方鎮盯著大姐二姐做生意,能不能賺到錢,還得靠他們自己。
江大妞把江一鳴拉到屋裡,拿了五兩銀子給他。
江一鳴不接,開玩笑般道:“給我一斤鹵肉,幾根大骨就行,銀子我不收,現在生意剛起步,需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回頭我賣鹵料給你,你不給錢也得給,我可不會白送你鹵料。”
想到要買鹵料,江大妞果然不堅持塞錢了,不過還是強硬的給了半錢,“這次的鹵料也是你帶我上山找到的,合該給錢,算是我跟你買的。”
這次江一鳴接下了,拿了兩斤鹵肉,四根大骨五根排骨坐牛車回長太鎮,到長太鎮後沒有直接回村,先去了一趟書肆,他想先了解一下抄書的價格和規矩。
“喲,這不是被李秀才退學的江一鳴嗎,我還以為他隻會逛窯子喝花酒招貓逗狗呢,哦不對,江家窮的叮當響,他可逛不起窯子,撐死了找個暗娼,這種醃臢貨居然還會來書肆,嘖嘖,好好的書肆都讓他給熏臭了。”
陰陽怪氣充滿惡意的聲音,像條毒蛇般從背後鑽進江一鳴的耳朵裡。
回頭一看,身後站著三個書生打扮的人,為首說話之人穿著淡藍色長袍,比江一鳴矮半個頭,微胖的身材四方臉。
在記憶裡翻了翻,很快想起來人叫趙家寶,家裡開布莊的,和原主一樣在李秀才那裡讀了好幾年書也沒讀出什麼名堂,身後常年帶著兩個跟班。
兩個跟班也是李秀才的學生,家境貧寒,趙家寶出手大方,二人主動當起他的小弟。
說起來趙家寶也是個敗家子,正事不乾,吃喝玩樂樣樣行,不過他從不喝花酒,就喜歡參加各種文會,成群結隊的邀人踏青郊遊。
雖然學習不好,但不影響他附庸風雅。
史劍仁和步耀連曾經打過他的主意,想騙吃騙喝,趙家寶看不上那二人,不上當,就這樣結下梁子。
現在史劍仁和步耀連在牢裡等著問斬。
江一鳴也已退學,他沒想到這麼快就偶遇趙家寶,眼下的情況是趙家寶顯然還把他當作是史步二人一夥的。
冤家路窄啊!
江一鳴想到書肆掌櫃從剛才到現在都是一臉假笑,態度極其敷衍帶著隱隱的不耐,剛才一時不明所以,現在卻明白了。
書肆掌櫃認識原主,對他印象很差,聽他問起抄書的事,心裡是拒絕的,但他開門做生意,不好明著得罪人,便忍耐周旋,想著要用什麼借口打發才好。
江一鳴迅速堆起假笑,拱手道:“原來是趙學兄,幾日不見比以前更加風姿綽約,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告辭。”
抄書的活是接不成了,長太鎮隻有這一個書肆,路堵死了。
溜了溜了。
還是回去寫畫本子算了,寫完拿到縣城書肆去。
心情鬱悶的走在大街上,突然不遠處鬨了起來。
“大哥你真就這麼狠心,要眼睜睜看著你親侄子去死嗎?”一個尖銳的婦人哭聲陡然鑽進江一鳴耳朵裡。
他又是一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灰麻布衣的婦人跪在麵色黝黑的漢子麵前,雙手扒拉著黑臉漢子的衣䙓又哭又嚎,旁邊人拉都拉不住。
“說有事還真的出事了。”江一鳴喃喃自語,那黑臉漢子不是彆人,正是四姐夫,四姐也在。
“三弟妹你起來說話,有事好好商量,乾嘛在大街上鬨那麼難看?”江四妞快氣死了,當街跪在她男人麵前,這是又要折人的壽,還要讓人敗壞名聲的節奏。
“大嫂,我就可憐可憐我,可憐可憐柱子,他才四歲啊,你忍心看著他病死啊,求求你就借我們二兩銀子吧,柱子等著錢救命,遲了就晚了。”
“不是,我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錢,已經借了半錢給你,真拿不出二兩銀子來了,你又何必為難我和你大哥。”江四妞臉都氣綠了,三弟妹若是毀了她男人的名聲,以後接不到活,她跟她沒完。
“前天我還看你賣了兩隻老母雞,說要給你弟弟送去,這些年江老八那個廢物花掉了大哥多少銀子,他要多少你就給多少,連哼都不帶哼一聲的。”嚴三嬸聲音更尖銳了,雙手緊緊攥住嚴木生不讓他走。
“現在我家柱子發高熱命都快沒了,就差二兩銀子治病了,我和孩子爹求了你們一路,你們就是不借,拿出半錢銀子打發叫花子一樣,大哥你是柱子的親大伯,他身上流著你們嚴家的血,我和老三就他這一個兒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撲通”這時嚴老三也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嚴木生借錢給他兒子治病。
“是真沒錢了,不是我不借,我要是有就直接拿出來了,給柱子看病,也不用你們還,遇上這種事,我做大伯的理應出點力,隻是我這個月沒接到活,實在是拿不出來錢。”嚴木頹敗的垂著頭,嗚嗚嗚大哭起來。
這時醫館的藥童走出來,“你們商量好沒有,不能再拖了,孩子就快撐不住了。”
江一鳴在旁邊聽了個大概,嚴三叔的兒子柱子四天前發起了高熱,剛開始是用鄉下的土方子治了兩天,高熱反反複複,退了又燒,燒了又退。
到了第三天就退不下去了,一直高燒,這才慌不擇路的送到鎮上醫館來,治了一天,還是不見好,大夫說要針灸,再配上幾種稀有藥材才能治好。
價格挺高,需要五兩銀子,昨天已經花了二兩,嚴三叔東借西借才湊到三兩銀子,還差二兩,實在沒辦法了,就哭著鬨著求嚴木生借這二兩。
嚴木生做木活,一個月進項少時一兩,多時二兩,按理是能夠拿出這點錢來的,然而他的錢全貼到江老八身上去了,他身上現在連跟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