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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零食全是我的，不準你吃。”外麵傳來小女孩清脆的嗓音，語氣霸道任性。
“江奶奶說了，這是大家一起吃的，不是給你一個人噠。”另一個小女孩嗓音微揚，試圖講道理。
“胡說，就是我一個人吃的，你個小乞丐走遠點，休想搶我的零食，討厭你，我要告訴江公子你是個小偷，把你趕出去。”囡囡嗓音突然變得尖銳。
“你不講道理，公子才不會信你。”滿滿氣呼呼的並不怕她。
“囡囡你乾什麼，又欺負滿滿。”小七今年八歲，隻比滿滿大兩歲，兩個人關係最好，每次囡囡欺負滿滿他都會護著。
“臭乞丐，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我告訴江奶奶去。”囡囡雖然也才六歲，但她在史家養得好。
和以前逃過難，又當過乞丐的小七和滿滿比起來，高壯很多，她現在比小七還高半個頭，上前就動手推他。
“不許欺負小七，你太壞了。”滿滿也不甘示弱地去推囡囡。
雖然她和小七沒有囡囡高大壯實，但他們經曆過逃難和乞討，知道軟弱是護不住自己的，隻會讓人加倍的欺負你，唯有打回去才能讓彆人怕你。
三個孩子頓時扭打在一起，這一幕隔三岔五的上演，不過每次都是囡囡挑起的事端。
小七和滿滿等幾個小乞丐出身的孩子都很珍惜現在的生活，有財源廣進經常教導，他們一向乖巧聽話，平日裡幫忙做事也很自覺勤快。
剛開始他們還會讓著囡囡，聽說了囡囡的事跡，覺得她很可憐，多有忍讓。
可讓來讓去讓成仇，囡囡不感激彆人的謙讓，反而得寸進尺，最後滿滿和小七算是看清了她什麼德性，該罵罵，該打打，絕不姑息。
囡囡也算聰明，不敢欺負小五小六比她大的孩子，專逮著滿滿這個和她同歲的小女孩欺負，然後小七又總是護著滿滿，就讓囡囡更生氣了。
因為她沒有哥哥護著，以前在史家，堂哥隻會打她搶她的東西吃，她嫉妒滿滿有人護著，就越想欺負她。
楊氏歪了歪嘴，沒好氣道：“不是自家的孩子，咱們可不好管，上次我管了一回，得知是囡囡的錯，就說了她幾句，結果王氏哭哭啼啼跑來跟我道歉，還逼著囡囡下跪認錯。
哎喲，看得我那個難受，管不了一點，隻能讓滿滿和小七自個學機靈點。”
江老太撇著嘴，直言不諱，“我看王氏那閨女天生就是個壞種，她爹就是個壞東西，囡囡就是隨了史家的根，不像王氏，偏王氏把她當命根子般護著，越慣越壞。”
“奶，小聲點，讓王大姐聽見不好。”五姐和王氏比較熟，出聲提醒江老太。
“我也是為她好，聽見咋了，做錯了還讓人說，老太太我年輕時就沒有忍氣吞聲過，現在老了，子孫都出息了，就更沒有心裡憋著事不說出來的理，我就說。”江老太重重地哼一聲。
一生掐尖要強的老太太，這性子是改不了的，除了她的寶貝孫子能說動她，彆人的話她可不聽。
“待會我找王大姐談談。”江一鳴道。
“鳴哥兒你讀書考科舉多辛苦，自己的事都一堆要處理，哪有空管彆人的事，照我說乾脆讓王氏搬出去住，彆讓囡囡住咱家了，我不喜歡她。”江老太一臉嫌棄，一想到囡囡是史劍仁的種，她就喜歡不起來。
“奶，彆這樣，王大姐做事很用心，囡囡是她唯一的孩子，她肯定想讓孩子過得好，也想教好她，隻是她太忙了，可能隻是不懂怎樣才能教好孩子。”對王氏來說，囡囡能回到她身邊是失而複得，江一鳴理解她的心情。
“你說的也有道理，隻是三個孩子整天吵架打鬨也不是辦法，到底是委屈了小七和滿滿。”小七和滿滿都很懂事很省心，江老太就比較喜歡他們，但孫子說的都是對的。
五姐無語的悄悄翻了個白眼，她說的話是耳旁風，鳴哥兒說的話老太太卻一字不差的能聽進去。
半個時辰後。
江一鳴在後山找到正在熬豬食的王氏，讓小道士接了她的活，把她帶到一邊說話。
“王大姐你若是真心為囡囡好，就把她送到鎮上去念書，那個張夫子雖嚴厲，卻品行端正，很多淘氣的孩子送到張夫子那裡，後麵都能糾正得很好。”江一鳴苦口婆心的勸。
“若是銀子不夠，我可以先借給你。”
王氏沉默得思索了半晌才開口，“我當然想讓囡囡變好，可她才六歲，會不會太小了，送去寄宿我真的不放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江一鳴想到前世的父母，簡直啥都不是。
“吃飯穿衣，甚至洗衣洗碗都教過囡囡，她都會做，說明她很聰明，也是能把性子掰正的，現在還小還能改，等年紀大了想改都改不過來。
你若真心疼愛她，就該多為她打算，而不是放任她在山下搶小夥伴的零食，一言不合就罵人或打人。”
這些話相當重了，江一鳴也是擔心囡囡走史劍仁的老路，才會用心良苦的攤開說，王氏若不聽勸他也沒辦法。
但這樣的話囡囡就不能住在江家了，王氏得自己帶著女兒在山上住，因為大家都不喜歡囡囡。
與其把女兒帶到山上，成天和豬打交道，不如把她送去鎮上私塾寄宿，隻是，“那張夫子肯收女娃做學生嗎？”
江一鳴早有耳聞，還算了解張夫子的路數，“鎮上一些富戶也有送女娃去私塾的，特彆是嬌縱任性的女娃，有些就被送去張夫子那裡鍛煉，效果顯著。”
趙家寶有個庶妹就因為性子被姨娘養歪了，後來被嫡母送到張夫子那裡念了半年的書，回來就懂事多了。
王氏的心搖擺不定，想送囡囡去念書，又怕她受委屈，“那張夫子會不會打人？”
江一鳴語氣淡淡，“小懲大戒是必要的，放心，張夫子名聲一向不錯，和李秀才那種沽名釣譽之徒完全不同，張夫子是用心在教導學生的。”
“你若實在不放心，不如先送囡囡去念個半月或一月，如果她有受傷之類的，你大可以把人接回來，不過回來後囡囡得住山上，平日裡也不準去家裡找滿滿和小七的麻煩。
否則就算我說情，時間久了，我奶我娘她們也是不樂意的，王大姐你千萬彆讓我為難啊。”
王氏點點頭，心一橫就下了決定，“小郎你是好人，我信你，如果沒有你，我早就不知死在哪個角落去了，哪裡能活到現在，還能賺錢養囡囡。
你給的月錢夠多了，我吃住都在豬場，月錢都存下來了，夠囡囡去念書交束脩，明個我就把囡囡送到張夫子那裡去，隻要小命還在，吃點苦頭算什麼，囡囡若學她爹的歪路子，最後我和她都會沒有好下場。”
江一鳴很欣慰，王大姐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隻要把事情拆開揉碎了分析給她聽，她不會無理取鬨，或心有怨恨。
如果好心勸她，她卻心有不滿，或覺得江家虧待了她們母女，那江家可不會再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