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雙守在店門口，見自家主子出來這麼早，眼眶也沒有發紅。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極不可思議地想。
“娘娘，今日可說了什麼？”餘雙很小心，說話都是低聲的，趁著四下無人。
皇後拿不準主意，什麼都要問過她。問了以後雖然不聽，但餘雙好歹知道她的想法。
自家娘娘沒誕生太子之前，對著那隻中山狼千依百順的。
生了太子之後，這樣的趨勢勉強消退一點，但並不多。
十幾年來如一日，餘雙都已經習慣了，每每中山狼召見，娘娘都心疼不已，出來都是眼眶紅腫。
今日都沒紅一下。
皇後信任她，不假思索道：“居然比不過一條魚？乏了，下去吧。”
餘雙？？？
什麼跟什麼。
小胖崽在一邊若無其事地甩尾巴玩，咳咳這叫大隱隱於市。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為了拯救值，魚兒不要豁出去了。
不要一萬，不要一千，隻要一百父父就能帶回家。
多麼劃算的交易。
最主要的是……
小胖崽看著祖母吐了一個泡泡，她現在這麼漂亮，這麼美麗，和壞皇帝一點也不搭邊。
又老又醜的，祖母六十歲都比他好看。
醜男人不可以來沾邊。
而且魚兒清楚地記得，祖母提到這段時光，都會無比的懊悔沉痛。
他不會讓這些事發生。
春風若有憐花意，可否許我再少年。
上天已經眷顧過他一次，魚兒要好好把握，圓溜溜的魚眼裡不再隻有狡黠，還多了一絲堅定。
然後這堅定下一刻便化為灰燼了。
小胖崽看見了長身玉立的父父，被父父痛罵了一頓的胖寶寶有些害怕。
因為這個年齡的父父不是他所熟悉的，魚兒真的不想再挨罵了。
哭唧唧ig
“母後安，您帶他去了哪裡？”皇太子的雙眸中怒火。
不是對自己的母親，而是對小胖崽。
自從他以一己之力迷暈幾大皇子，宮人們雖不識廬山真麵目，卻也久仰大名。
皇太子是千藏萬藏，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簡單的道理他怎麼就不懂。
一日日隻想往外邊走。
皇後有些怵他，然而她能為了小胖崽頂皇帝，自然也能撅走皇太子。
“本宮帶他出去玩，他好動，又有靈性，悶在水缸裡不利於他。”
晏寂淵氣笑了，他輕嘖一聲，指著小胖崽朗聲道：“您什麼時候學會說謊了，他在宮裡起居用度都是兒臣負責的。
日日吃了睡，睡了吃，還長胖了不少。給他少吃點，他都要鬨。叫他動一下，難如登天，母後寵他，怎會拂了他的本意！
孤以為，怕是他死纏著母後出去吧。”
皇太子冷冷地說道，他扯下小胖崽的遮羞布，說了前因後果，憑自己的智慧猜出了一切。
皇後啞口無言，她的兒子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就是母後安好，平日都是不會，要麼就應聲。
為了這條魚兒，也破了不少往日的習慣。
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後本就不太擅長言辭，與其在這爭辯，還不如去殿中畫兩朵花好。
“本宮有事，本宮乏了。”她現學現用，照搬了皇帝的說辭。
就是有些借口不太一致，看得出被兒子說得很慌亂了。
說完，抬腳便走，留下呆傻的魚兒拍尾巴。
“祖母，不可以這樣對於魚兒嗚嗚嗚。”泡泡咕嘟嘟的冒。
小胖崽生氣極了，到時候他變成人了，會說話了，一定要用體重優勢叫祖母給他道歉。
1002讀取到他的想法，小聲地補上一句：“其實你現在也可以。”
惱羞成怒的胖寶寶大聲回道：“魚兒再也不和你講話了。”
在皇太子看來，胖魚兒一直在吐著泡泡。
看起來很不甘願的樣子。
晏寂淵不是一個撞了南牆不知回頭的人。
他摸清了小胖崽的性子，便在頃刻間換了一種說辭。
更平和的，能讓小家夥乖乖的法子。
“孤一個人在宮裡難免孤獨，回來不見你，心裡空落落的。”皇太子眉間浮現出一抹疲憊，還有刻意掩飾的受傷。
1002目瞪口呆。
小胖崽不甩尾巴了，不吐泡泡了。
傻寶寶被哄得團團轉，每次聖上一用這招，他就招架不住。
如今還是皇太子的聖上用這招，不太聰明的寶寶更是深信不疑。
他一會從盆裡遊到這頭，一會遊到那頭。
時不時拍打一下魚鰭、魚尾。
這可苦了抬木盆的兩個太監，小胖崽遊到哪邊，哪邊就沉下一些。像是坐蹺蹺板一般。
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小胖崽的身體語言表達了一切，情緒給的特彆到位。
整條魚就寫著三個大字“我愛你！”
打蛇打七寸，晏寂淵順勢而上：“深宮乏味，孤不知如何與人相處。胖魚兒這麼招人喜歡，是不是早就識得他們？”
他沒有任何掩飾地拋出這個問題，得到這個答案，皇太子就能推出一切。
小胖崽不疑有他，甚至連思考都沒有，就毫不猶豫地點頭。
認識啊，魚兒當然認識。
你是父父，他是大伴，還有祖母和嬤嬤！
都是魚兒最喜歡的人。
1002摸著額頭一臉無語，變成小動物的崽都是笨笨的。
大哥隨便一騙，他被賣了還要數錢。
皇太子閉了閉眼，緊掐住虎口，才能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是前世，亦或今生？
他必定來自孤的後世。
或許，或許。
皇太子想著胖魚兒對他孺慕的眼神，時時刻刻帶著依戀。
心中有了答案。
他合該是我的孩子。
唯有這個答案，才可以解釋為何初見時，他心中久久的悸動。
為何胖魚兒最親近他。
既然知道了這個答案，那麼瘸腿太監的身份也有了歸屬。
是孤的貼身太監，唯有如此。
晏寂淵並不冷靜地將棋子一個個推回原位。
他每推演出一個可能，腦海便卷起風暴。
理智似乎瀕臨破碎。
皇太子突然想起初遇胖魚兒的那個眼神。
究竟是何等的心碎，又是何等的慶幸，才能令傻呆呆的他擁有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