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自己感到舒適的環境時，會變得格外柔軟、明亮、健談。
小胖崽說得口乾舌燥，條條都是枯燥無味的政策，叫旁人來聽，隻怕也聽不懂。
聖上和1002兩個人坐姿端正，就像是聽師長講課的學生，無比的認真。
學生的專注才能讓老師繼續講下去，小胖崽也不例外。
他越說越興奮，隻覺得宏圖霸業近在眼前。
大胖崽就是世界第一、宇宙無敵的好皇帝。
這樣想著，宇宙無敵的小胖崽端起了甜滋滋的牛乳，一飲而儘。
喝完還砸吧兩下嘴，嘴邊一圈白色的痕跡。
他很懶，身子一墩，臉一側，嘴一撅。
真的很像蠟筆小新臉啊！1002銳評。
聖上已經習慣了照顧他，見他嘴巴撅上天了，便接過吳中和手中的濕帕子，輕柔地為他擦拭。
嘴巴暫時不能說話的小胖崽並沒有停止頭腦風暴。
他舉著紙，胖蘿卜似的指頭戳在白紙黑字上，叫人不知看他的手，還是看字。
畢竟，胖手手，也很可愛。
小胖崽不知道麵前的一人一統腦中想摸摸他的胖手。
聖上雖然總是出神，偶爾想捏捏兒子的臉，偶爾想親親胖手。
偶爾又苦惱那灰色的痕跡。
但他還是有聽小胖崽計劃的，幼子的豪情萬丈，聖上必然支持。
隻是他也有許多疑問。
都是不得不考慮的。
從裕兒言語裡，聖上得知，他要招收兩百人當製鹽廠的工人。
而且一旦“麵試”成功，他會給每天發六百六十六枚銅幣，這些銅幣在下發時可以選擇換成等量銀子。
須知，如今天下剛剛一統，各國鑄幣不已，銅錢大大貶值。
往往一千一百文才能換到一兩銀子，這還要搶著換。
而且他還要收一批預備工人，其中有些詞彙太過超前，聖上通通替換為自己可以理解的詞彙。
預備工人大概為五十人，待遇比正式工人減半。
而且招收不看性彆，隻看為人是否聰明機警，乾活動作乾脆利落。
這都是次要的，小胖崽優先招收的是家庭負擔較重，難以維係生活的人。
每逢清明、端午等節日，小胖崽將會給予額外的糧食、肉食、布匹等。
小胖崽說，這是一個試驗點，他手上有更好的製鹽方子。
泉州特產的雪花鹽在小胖崽眼裡，不值一提。
泉州富庶，以產鹽為生，小胖崽無意強行擠壓他們的生存空間，搶走他們支柱產業。
所以他會將第一座試驗廠建在泉州，並且為泉州正名，將此地所產的精鹽設為天下第一。
聖上聽了這些話，簡直對自己的孩子刮目相看。
小小、不，圓圓的腦袋裡是怎麼想出這麼多點子的，他還懂得平衡之道！
如此大昭疆土可是涵蓋了曾經多個國家的，或許泉州雪花鹽在大昭本土尚有名氣。
可是久不通商，任你鹽再潔白，其餘人也不知道啊。
如今裕兒以此為引，為泉州打響知名度。
泉州不僅不會嫉恨，還恨不得掏心掏肺地配合。
雖然皇權之下，泉州官員不敢有隻字片語，可是心底下必然嫉恨。
如此一來，倒是完美解決了這件事。
聖上見過那雪花鹽，在他看來，已經極儘純白，畢竟是上貢皇家的物品。
他不知道裕兒是為何想著開設製鹽廠，但是聖上卻信任自己的孩子。
“那便依你。”聖上隻是問了幾個問題，便同意了小胖崽想做的事情。
在明熙帝看來，就算是天塌下來，還有他在麵前頂著。
更何況他的孩子隻是為了民生而已，這可都是裕兒活下去的資糧，誰若敢擋，便叫他有去無回。
明熙帝在想，如果壽命大幅度增長，是否可以覆蓋那個痕跡？
灰色的痕跡是吞噬壽命嗎？
聖上仔細回想著，痕跡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似乎在出現的刹那，他便有所感應，時常覺得力不從心，心口鈍痛。
可裕兒還是活蹦亂跳的，難道那痕跡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我兒近日，可有哪裡不適？”聖上說這話時，銳利的雙眼緊緊盯著小胖崽的臉龐。
小胖崽正根據父父的意見對計劃書塗塗改改，他回答的毫不猶豫：“身體壯壯，吃嘛嘛香~”
明熙帝：“……”行吧。
跟孩子計較什麼，聖上微微一歎，便換了種說法：“那可有不一樣的地方？”
胖寶寶塗抹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他下意識看向麵板，那裡有被灰色侵蝕的痕跡。
比前幾天看，多了一點點。
這令他很不舒服。
魚兒不能告訴父父，也許他可以去問叮叮。
“沒有不一樣的。”這話他說得有些心虛，濃黑的睫羽不安地顫著。
聞得此言，聖上似乎相信了，他語氣淡然：“那便好。”
搪塞了父皇的小胖崽鬆了一口氣，又舉著計劃書，和聖上笑著商量。
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聖上的臉驟然陰沉下來。
他知道，裕兒隱瞞了什麼。
可是孩子不想說，他要強行逼迫嗎？
還有彆的辦法。
明熙帝的目光悄然移向1002。
對著小胖崽發花癡的1002似有所感，猛地回頭。
什麼鬼，大哥用精神力量對著統發號施令。
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對上明熙帝慫嗒嗒的1002沒敢問出這個問題，隻好應下了。
大哥絕對不是人，難道他是老天爺？
是係統？是這個世界的意識？
好像都不太可能啊。
招牌活動進展得如火如荼，京中大臣都知道，這開海的政策還沒商量出來。
小太子便已經征收起工人了。
聽說太子要開一個製鹽廠，就設立在泉州呢。
這第一批工人是直接在京畿周邊縣城招收的，到時候會隨著官員一塊去往泉州。
至於為什麼不在泉州招，大臣們也猜到一星半點。
因為上次已經招過一次肥皂廠的工人了，這次便駕輕就熟。
由京畿傳達給各縣城，再由縣城傳達到鎮、鄉之中。
先做個初步篩選，年齡大於四十五歲的不要，（古代高齡。）年紀小於十五的不要，家中隻有一個孩子的不要。
因為製鹽不是一個輕鬆的活計，尤其第一批是要去往沿海的，千裡迢迢，也隻有青壯經得起折騰了。
不過小太子說了，其他人他另有安排，叫百姓不要著急。
有上次的教訓過後，這些人又是羞愧又是悔恨，倒也沒誰來惹事生非。
小太子還說了，一旦麵試通過，要簽什麼契約，若是反悔不去，那以後什麼事都彆來沾邊。
這當然不是小太子的原話，這是大家口口相傳的。
總而言之，趕來麵試的人絡繹不絕。
被委以重任的1002還沒想好怎麼去問小胖崽，胖寶寶已經先跟他說了。
“叮叮，魚兒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訴父父！”他語重心長。
1002點頭如搗蒜：“統的嘴巴鐵焊的。”
小胖崽深以為然：“叮叮我的壽命上，有灰色的，很討厭，魚兒不——”
話還沒說完，嘴巴鐵焊的1002破窗而出，直奔太和殿：“大哥，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