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溫涼當然不會傻得去對付莫柔雲,而且還是用這麼低端的手段。
這對她除了能爭口氣外,還能得到什麼好處?
雖說莫柔雲這樣的性格不是很好相處,但隻要不觸碰到她的逆鱗,莫柔雲才懶得多給幾個眼神。
想要在候府中相安無事地過日子,池溫涼有的是手段。
今日這般即興步棋,不過是用莫柔雲做個筏子。
池溫涼看向望舒,示意她將整個錢袋都給來福。
來福抗拒不肯接下,就差跪著回話了,“夫人,就算您將一座金山銀山給奴才,奴才也不敢接啊!”
池溫涼知道他在害怕什麼,安撫道:“你放心吧,外頭的話不會傳太久,大夫人不會知道什麼的。”
來福那起初明顯的抗拒姿態,漸漸變得柔和,他思索池溫涼那番話的深意。
這時,望舒見縫插針地將錢袋塞到來福手中。
來福還未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就被沉甸甸的銀子壓低手腕。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好!”
沒辦法,池溫涼給的太多了,哪怕是為了這袋銀子,自己也願意鋌而走險!
來福家中艱苦,五年前大旱,不得已將他買如侯府為奴,這才把日子過了下來。
池溫涼滿意點頭,揮揮手讓他退下。而後與望舒走起祠堂的方向。
這一邊萬俟攬月與莫如季分開後,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
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長安侯府門前。
他懊惱拍額,“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就要轉身離開之際,忽然想起沈淮澈說,他得了《黛川遊記》的真跡,邀他共賞。
前兩日他到長安侯府就是為了這事,不巧碰上了她們二人發病,這才耽擱了。
萬俟攬月已經抬起的腳緩緩轉了一個方向,像做賊般小心翼翼地往後倒退幾步,而後立馬飛奔走起。身影雀躍的像隻小狗。
他是為了《黛川遊記》的真跡,可不是為了見那人!
因為他常常上門,便是不用拜帖和通傳,門房也直接放人進去了。
門房引這萬俟攬月到勁竹閣門前,便退下了。
此時府醫已經給沈淮澈把開藥完畢回去了,而莫柔雲卻仍在勁竹閣待著要將沈淮澈照顧到位。
萬俟攬月不便進去,在院外徘徊。
勁竹閣外種了幾排矮竹,風輕輕一吹,便沙沙作響。
來福正好與池溫涼分彆,準備悄悄溜回勁竹閣,隻顧看腳下的路,一不小心與萬俟攬月撞了個滿懷。
“哎喲!”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萬俟攬月,隨即換上燦爛笑容,“萬俟公子怎麼不進去?”
萬俟攬月好整以暇,頗有些玩味的將來福上下掃視一番。
他剛才可是看得真真的,這個臭小子在沒撞到自己前,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突然,他的視線被來福袖子中的一小角布料吸引。
那是南方特有的水雲錦,產量極少,用的是當地特有的蠶絲,常與中原盛產的望月錦混淆。
但不管是水雲錦還是望月錦,都不是來福這個小廝用得起的。
萬俟攬月眼神微動,那人是從南方來的。
見萬俟攬月一直盯著自己,卻遲遲不說話,來福心虛的摸了摸臉頰。
沒什麼好看的吧。
“萬俟公子你在看什麼?”來福乾笑。
萬俟攬月對他挑眉一笑,步步緊逼。
萬俟攬月已年過弱冠,身量已然長成,而來福不過才十四五歲,再加上平日裡吃得不好,看起來瘦瘦小小的。
快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身影將眼前的光全部籠罩,壓迫感十足。來福都要哭出來了。
萬俟攬月的手指輕輕一挑,來福袖子中的錢袋就被他拿到手中。
“我的銀子!”來福雙眼瞪大,就連尊卑有彆都顧不上了,伸手想要搶回來。
萬俟攬月也沒想到來福袖子中的竟然會是錢袋,掂量一番,分量還不小。
“你個小兔崽子,”萬俟攬月仔細查看錢袋,確定這就是那人的,“這袋子不錯,我拿一錠銀子跟你換如何?”
來福停下手中攀扯的動作,眼神瞬間亮了。
“當真?”
萬俟攬月不重不輕地拍了拍他的額頭,“本公子何曾騙過你?”
來福故作疼痛,捂住額頭,“萬俟公子,您將小的敲壞了,可是要賠錢的!”
萬俟攬月忍俊不禁,“彆裝了,我下手還能沒個輕重?”
來福也不皮了,臉上掛著大大的笑,“那這錢袋”
“少不了你的。”說著,萬俟攬月在自己腰上摸索一番,拿出一個鑲著紅寶石的錢袋子,將裡麵僅有的一錠銀子拿出來給來福看。
然後將水雲錦錢袋中的銀子悉數倒進去。
來福的眼睛順著銀子落袋的軌跡移動。
一錠,
兩錠,
十一錠。
夠了!
來福喜滋滋地抱著萬俟攬月的紅寶石錢袋不撒手,語氣裡滿是試探,“公子,這個錢袋,”
萬俟攬月大手一揮,十分痛快地給了他。
不過是幾顆紅寶石,他那還多的是。
來福眼咕嚕一轉,就想開溜,他要趕緊拿這錢去給娘買個上好的人參去。
萬俟攬月一把抓住他的後衣領,來福看著自己雙腳逐漸離開地麵,肩膀一塌,放棄掙紮。
“萬俟公子,您就放過小的吧!小的求求您了。”
“你還沒說這銀子是怎麼來的呢。”
萬俟攬月當然知道這是池溫涼給他的,他想知道的是,池溫涼那麼大手筆,究竟要讓來福乾什麼。
來福心裡明鏡似的,清楚今日若不吐出些乾貨來,怕是插翅也難飛了。
他咬咬牙,“這些銀子是夫人給的。”
“夫人這幾日要在祠堂裡抄寫《女則》《女戒》,夫人叫小的每日去買徐記的糕點給世子爺。”
萬俟攬月娥眉緊蹙,怒氣在胸腔中翻騰,仿佛要將那後槽牙關節都磨礪得咯咯作響。
怎麼她才剛嫁過來三日,就要被罰去祠堂抄寫,沈淮澈到底護不護得住人?
至於來福後麵說的什麼買糕點,他是不信的。
想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能夠在這高牆之中安然生存,也是不錯。
待他情緒穩定下來,又忍不住懊惱,怎麼自己如此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