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的人大多都對應時序和聞熹的事心知肚明。
他們知道應時序是怎樣的人,更知道聞熹平日裡又是怎樣的做派。
但知道歸知道,都不會這樣直白地說出口來。
孟希彤這次真的是被聞熹氣得狠了。
“小孟老師!”辦公室裡一位有資曆的老教師趕忙出聲打斷了孟希彤。
孟希彤也終於意識過來自己在氣急之下脫口而出了什麼。
幾番深呼吸後,孟希彤收回目光,壓製著怒意輕聲道:“抱歉,是我失態了。”
這些鄉下女人,最注重的便是名節與清白。
即使聞熹自己不顧名節不顧清白也要以此汙蔑威脅應時序,但孟希彤和她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若不是真的生氣,她也斷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老教師自然也明白孟希彤是著急了,又過來安撫聞熹:“小聞同誌,小孟老師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她跟小應老師一起下鄉,難免要在意一些”
聞熹卻好似剛才被罵的不是她一樣,隻是輕笑著反問:“那是什麼意思?”
老教師為難地看著聞熹,很是不認同聞熹這幅非要一個砂鍋打到底的做法。
聞熹自顧自找到自己原本的工位坐下:“是說我恬不知恥,拿自己的名聲來逼著應時序娶我?”
話音落下,聞熹垂眸看向已經被清理得一乾二淨的工位。
曾經的自己還真是不討人喜歡啊。
在辦公室的老師們都露出一副尷尬的神情來。
雖說聞熹出現在這裡,就注定了不會有什麼好事,但聽她自己將這公認的事實說出口,到底還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小聞啊,你這太久沒來,工位上都積了層灰,昨天才剛找人清理過。”老教師打圓場道。
孟希彤卻見不得聞熹這幅理直氣壯的模樣。
“張老師,有些人自己都不在意,您又何必這樣維護她?”孟希彤深吸一口氣,看向聞熹,“我倒是想問你,你既然心知肚明自己做了什麼,現在也已經如你的願了,還來學校做什麼?”
那工位就是孟希彤喊人清理出來的。
她承認有一時生氣的緣故在,但聞熹自己難道就沒有原因嗎?
聞熹為了應時序,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自己塞進學校裡,混著個助教的名頭,卻沒有真本事。
這樣的人隻會誤人子弟,怎麼可能教得好學生?
這工位本來就不該是她的。
聞熹看都沒有看孟希彤,隻看向張老師道:“即使現在我被停職,但也隻不過是被停職而已,是不是?”
張老師不明白聞熹為什麼突然問出這樣一句來,但這話的確沒錯。
在事情解決之前,聞熹和應時序都隻是被暫時停職。
得到回答,聞熹這才轉向孟希彤:“如果被停職的我不該來學校,那麼按小孟老師的話來說,應時序是不是也不該來,他的工位是不是也該被清理出去?”
“這怎麼能一樣?!”孟希彤下意識道。
此話一出,在場老師看向孟希彤的目光都變了。
連張老師都不免搖了搖頭,孟希彤到底是還年紀輕,她跟應時序一起下鄉,心裡有所偏向是自然的,但也不該這麼明顯地表現出來。
更何況當事人都還沒給出結果來,他們這些外人就更不該多置喙些什麼了。
萬一到時應時序真跟聞熹結了婚,那就裡外不是人了。
聞熹卻了然地點點頭,再度向張老師道:“張老師,我合理舉報小孟老師以公謀私,霸淩同事,給我穿小鞋。”
這話一出,連素來穩重老沉的張老師都不免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哎喲,小聞同誌,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都是一個村子裡的,雖然也都知道聞熹是個什麼性格,可平時胡鬨跟在工作上胡鬨的興致可不一樣。
這幾頂帽子扣下來,隻怕連孟希彤都要被停職查辦,受處罰。
孟希彤也急了,不敢置信道:“我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了?”
孟希彤作為村子裡唯一一個下鄉支教的女知青,一直很受人歡迎。
不光是學生喜歡她,學校裡的老師們對她也是讚不絕口,現在辦公室裡的老師也幾乎都是站在孟希彤那邊。
“是呀小聞,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呀。”
“小孟老師一直矜矜業業,嬌滴滴的女娃跑到咱們這村來為教育做奉獻,平時你胡鬨些也就算了,這種事可不能隨便說人家的!”
“我什麼時候亂說了?”聞熹道。
“孟希彤隻是學校裡的支教老師,卻隨意論斷我不該回學校,連校長都沒有說過這種話,她卻說得出口。還有我的工位,也是小孟老師讓人清理的吧?”
因為聞熹在村裡特立獨行的做派,她沒少在村子裡受人白眼,被人議論,所以她對這種目光也極為敏感。
在她往自己工位走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了那一瞬間孟希彤麵色的變化。
隻是一瞬間,孟希彤有些心虛,但很快便被憤怒壓製了回去。
的確,在她看來,聞熹沒有實力,沒有本事,這樣的閒雜人等就不該待在學校裡浪費資源。
但也正是那一瞬間的心虛,證明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她的行為並不公正。
“她既然做了這些事,難道我說她說錯了嗎?”
聞熹這一番話,讓辦公室裡驟然沉默下來。
好像的確沒錯?
畢竟剛才孟希彤可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那些話的。
若說是因為她跟應時序是同學,所以難免更在意些,那不正對上了聞熹所說的話了嗎?
孟希彤也傻眼了。
平時的聞熹,隻會大喊大叫,遇上這種事也隻會一頓胡鬨發脾氣,叫人更加厭煩她。
這次居然還能條理清晰的給她扣帽子?
孟希彤臉上表情變了又變,在眾人的注視下,終究是紅著臉不情願道:“好,我承認這件事是我做錯了,我願意向你道歉,可你是不是也該跟時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