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風涼，佟玥穿了黑色西服，裡麵搭了件紅色長裙到腳踝，海藻般的長發濃密柔順，從頭到腳精致得不像話。
“佟姐。”當那位男大學生出現在自己車前時，佟玥已經不驚訝了。
她很自然地上了後座，“去九黎城。”
到了地，她仍叫他留在車裡，走了幾步，男孩又追了上來，手裡拿了個糖果似的東西塞給她。
“解酒糖，吃了不醉不胃痛。”
其實這種東西根本沒用，就是騙騙他這種涉世未深的人。
一片好意，佟玥就收了，“謝謝。”
她一笑，長睫輕顫，嫵媚耀眼，男孩心神微晃，火速紅了臉，“不，不謝，不謝。”
等抬頭佟玥早沒了身影，男孩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回車裡老老實實等她。
大通公司的陳總是個極為難說話的硬骨頭，到了包廂深吸了幾口氣才進去。
門一開，她愣住了。
圓桌那頭主位上坐著的不是肥頭大耳的陳總，是沈奕！
他一雙桃花眼流淌著風流，玩味散漫，正饒有興趣地盯著她，左手邊坐著的是昨日工地見到的小女友。
“呦，佟大美女來了！”包廂裡人打招呼，“快來坐，就等你了！”
陳總旁邊的位置是空的，佟玥走過去很自然地坐下，笑容恰到好處。
“陳總。”她微微點頭。
陳總狹長猥瑣的眼睛，從進門就不停在她身上掃描，最終停在她白生生的頸下。
“我來遲了，先自罰三杯。”佟玥很懂規矩，站起來，斟了杯酒豪邁地一飲而儘。
一旁，沈奕摩挲著腕表鏈，垂著眼看不出太多情緒。
三杯喝完，在場眾人無一不誇讚爽快，沈奕的小女友也情不自禁鼓掌讚歎，“哇，這姐姐酒量好好啊。”
“哢嚓”指甲嵌入表鏈的聲音，沈奕這才抬頭看她。
她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看不出變化，但脖子和露在外麵的胸脯已經紅了一片。
分明不會喝酒，蠢得要命。
陳總虛虛攙扶著她的腰身，又倒了杯，“佟總好酒量，來再喝一杯，這杯是我敬你的。”
敬酒不喝那就是不給麵子，佟玥扯著僵硬的笑，極力不去看沈奕，嘗試把話題說到正事上，“好，陳總的我一定喝。”
她從包裡拿出合同，“咱們邊喝邊談。”
“欸~”陳總推開，“喝好了再談，也是我有眼無珠，早知道佟總這麼漂亮，咱們早見麵了，都是下麵人不懂事。”
佟玥見那杯酒都送到眼前，再不喝就太不給麵子，隻好硬著頭皮喝了。
這杯下肚腸胃就火辣辣燒了起來，顯然陳總的這杯酒不一樣，度數極高。
眼前都開始泛花，佟玥極力撐著清醒坐下，心下暗道壞了，沒說正事先喝多了，這陳總真夠雞賊，給她喝了高濃度的酒！
“陳，陳總。”她吐字都有些不清楚，緊攥著合同，“咱們說說那塊廠房的事吧，我們給你出這個數，你看……”
陳總根本沒聽她說什麼，兩隻眼睛癡癡地盯著她沾著酒漬的紅唇，粉嫩飽滿。
他舔了舔嘴角，伸手搭上她瘦弱的肩頭，俯身，低語，“佟大美女是不是喝多了？要不，咱們到外麵談地的事？”
房間內響起“哢嚓”一聲，是沈奕點了支煙。
他咬著煙，歪頭眯眼，解著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姿態慵懶桀驁，沉鬱的眸子帶著幾分山雨欲來的味道。
“走吧。”陳總滿腦子都是今晚可以睡大美女，完全沒注意到身邊人的變化。
肥大的手一把抓住佟玥胳膊，“來我帶你去外麵吹吹風，醒醒酒咱們再說。”
佟玥腦子發懵，還不忘合同，“那，那您先看合同，看看……”
“好好，那我拿著一起，咱們出去看。”他手攬過佟玥的腰，攙扶著人往外帶。
佟玥腳下發軟，隻聽“砰”。
一酒瓶子砸在陳總頭上，他慘叫一聲，火速撒開了爪子，捂著流血的腦袋，驚懼看著身後的人。
沈奕撇掉手裡的酒瓶，叼著煙，抄著一嘴的港式粵語，“伱夠膽動我的人，知晤知那塊地有唔的股份。”
屋內剛才還觥籌交錯的幾個老總都站了起來，哆哆嗦嗦，想勸又不敢勸，“三，三少爺……”
陳總握著腦袋，鮮血染紅了視線，驚懼開口，“三少爺！我真不知道，我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沈奕排行老三，上頭有兩個姐姐，外麵敬重他都喊一聲三少爺。
沈家通吃上下九流，哪怕沈奕這幾年自己一人在內陸發展，認識的不認識的也得給三分薄麵。
他掃了眼臉色慘白的佟玥，扯過合同，蹲下，抓著陳總的頭發，“簽了，我分公司下季度代加工的業務給你做。”
陳總哪敢說什麼，就算沒挨這頓打，這種大生意，他也得痛痛快快簽啊。
但他也知道，沈奕這也是想堵他的嘴，這幾年他低調得很，就怕這些亂事傳到老家，到時候不出兩日就有人綁他回去了。
小姑娘嚇得當場掉淚，扯了扯沈奕的衣角，“奕，奕哥……”
合同簽好，沈奕隨手往旁邊一扔，屋內眾人見狀忙不迭跑了出去。
“好了，沒事。”他伸手把小姑娘抱在懷裡，拿過腕表扣著扣子，“嚇到你了，對不起啊，我送你回去。”
“晚上也沒吃什麼，我讓人帶你去吃點好不好？”
聲音溫柔似水，好像剛才打腦袋開花的人不是他，姑娘抽抽搭搭地哭著，點了點頭。
兩人往外去，沈奕沒再看癱坐在地上的佟玥一眼。
筆挺的褲腳劃過她的手背，佟玥這才回過神，目光空洞地望著滿屋狼藉。
合同被丟在地上，她酒醒了大半，忙拾起塞進包裡跑了出去。
那個男大學生早早在門口等著，見她頭發亂了妝也花了，趕忙過來扶住人，“佟姐，出什麼事了？”
他握著她的手，發現手冰涼刺骨，好似渾身沒了溫度，“佟姐？”
男孩焦急又無措，趕忙半摟半抱把她往車那邊帶。
剛要打開車門，一隻指節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攔在半空。
“你是誰？”
麵前的男人眉骨立體，眼底沉冷，滿身戾氣男孩他有了戒備。
沈奕沒理他，俯身看了眼佟玥，見她眼神渙散，瞳孔失焦，擰眉道，“你去開車，我來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