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平安不置可否，“真不是真，假不是假。”
“較真容易進入虛幻，虛幻容易看到真實。”
“越是篤信不疑的東西，真實性越值得推敲，越是荒誕不經的東西，往往道出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他眼中悵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真假不重要，人們自會分辨，強求的真，已經開始變假；走向虛幻，反而看到難得的真。”
“平常心，走自己的路，不被沿途的‘真理’誘惑，才能不被虛真之神的規律誘導吧。”
趙陽也微微沉默，“規律無所謂好壞，認識規律，利用規律，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其他的，交給本體吧，說到底，我們也隻是來為本體積攢經驗的。”
“若是什麼時候不願意了，念頭就消失，讓本體重新讓其他念頭下來。”
路平安點頭，“較真就會進入死胡同，得不到想較的真，放下之後，反而會在無意間的道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們對付虛真之神，是否也不能較真，隨性而為，能打就行，打不了也不要強求，這樣反而能打到他。”
趙陽微微一笑，“對，我們不放在心上，灑脫一點，才是正確應對虛真之神的態度。”
路平安終於露出笑容，“這就是我想要你理解的東西，天地間都是虛真之神的規律，他在我們之前突破那麼久，實力深不可測，隻有精準打擊，才是最佳打擊手段。”
“較真會誤入歧途，較虛會碰上強大的虛真之神，領悟灑脫，才能脫離虛真規律籠罩。”
趙陽恍然明悟，真誠的向路平安拱了拱手。
“謝謝，這確實隻能靠我領悟，無論你怎麼對我說，我都會陷入相信和不相信的搖擺中，較真、較虛無法脫離虛真規律。”
有些事，彆人無法說明，不是真的不說，而是說了反而會造成更大影響，有害無益。
趙陽從不高估自己，哪怕他知道自己不笨。
許多人事前得到暗示，依舊會犯錯，於是他們會責怪事前提醒的人，為什麼不說清楚，認為說清楚他們就不會再犯。
事實上，說清楚了他們依舊會再犯，極度避免錯誤或極端改正錯誤，都會造成錯誤誕生。
很簡單的東西，說是說不透的，真正體會到了，真正有所領悟，才會恍然，才會真正避免錯誤發生。
人們隻有那個時候，才明白自己的無知，為什麼那些東西，說了多少遍都學不會，自己親自體會一遍，學會了才知道那麼簡單。
不管是經驗、教訓、思想，或是其他東西。
趙陽看過太多例子，他不認為自己是例外。
沒有誰是例外，彆人說的東西，要麼忽視，要麼重視，都會偏離事物本相，自己掌握了，會有一種通透感，仿佛透過磨砂玻璃看到本相，明確知道自己真的掌握了。
路平安很欣慰，傳授經驗或知識本是一件痛苦的事。
人是不同的，同樣的東西，呈現在彆人腦袋裡和彆人腦袋裡不一樣。
課本上的東西，老師教授的時候不可謂不儘心，但學生就是不明白。
路平安在之前挑選光幕播放的世界時，曾經在一個現代世界裡看到過類似的場景。
那個世界中，《送東陽馬生序》一文，老師教授的時候，教得很儘心，因為老師真的能體會文章內容。
所以老師傾囊相授，恨不得掏心掏肺讓學生明白文章的用意，但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學生們每個通假字都掌握了，翻譯也信達雅，任誰看了都知道學得好、學得用心。
可真的明白了嗎？
過於認真的學習，學習通假字，學習倒裝句，學習翻譯，背誦，默寫，中心思想，作者心情，作者環境，什麼都學到了，偏偏學不到作者最想表達的東西。
路平安知道，虛真之神的規律是適用的，學不到就是學不到。
若乾年後，當年的學生們忙完一天工作，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學校接孩子放學，聽到孩子背誦的課文時，才會恍然驚覺。
懂了，他懂了！
曾經小學學會的課文，現在他終於懂了。
在不經意間，甚至都沒有記起孩子讀的是什麼文章，聽到句子的時候，自然就懂了。
恍惚間，他想起上學時老師教授這篇課文時的激動，那雙隱含淚水的眼睛，那不是老師逢場作戲，或者教學能力的體現，那僅僅是因為老師學懂了而已。
現在，他也會隱含熱淚，明白課文真正的意思。
什麼通假字，什麼被動句使動句，這一切都不重要。
光聽到就懂了，換他上講台，他也能像當初的老師一樣，講得熱淚盈眶，隻是他的學生們，依舊會像他當初一樣，學得很多，懂得很多，偏偏就是不懂作者真正表達的意思。
路平安明白，什麼經驗、教訓，什麼人生積累、生活感悟，這些都是次要的，自己明白了就是明白了，彆的東西，增加再多，也隻是錦上添花。
許多東西，不用強求，某一時刻突然遇見，猛然間就懂了，那些窮經皓首的老學究，真研究一輩子，他能有那些真正明白的人懂？
路平安是不信的，越是沉迷，越是進入歧路。
他們能說出用了什麼典故，用了什麼通假字，當時的作者在什麼地方，出於什麼心境，這一切的一切，他們了如指掌。
真要他們說出作者實際的想法，或許就是翻譯的那套大白話，或者從不知什麼地方看到的感悟，聽起來沒多少真情實感，乾巴巴的嚴重失真。
路平安想把他的想法最大程度的告訴起源之神，既要擔心對起源之神造成認知乾擾，也要擔心虛真之神的規律發作。
稍有不慎，起源之神就會像老師的學生一樣，什麼都懂了，看起來也找不到破綻，但最核心的意思永遠弄不明白。
所幸，他的努力成功了。
起源之神成功明悟他想表達的意思，這是一次成功的感悟傳遞，避開了認知灌輸，避開了虛真之神規律，路平安如何能不感到喜悅。
“我們出手吧！”
他的聲音輕描淡寫，不帶一絲煙火氣。
趙陽看了看路平安，也把心境調整到古井無波。
是真正的古井無波，不是為了攻擊而調整到古井無波，那樣的古井無波其實還是有波的。
而這，就是學會和懂的差彆。
“敕令·法則抽象·散！”
路平安出手後，趙陽也隨後出手，三十隻血色拳頭隨意落下。
虛真之神看著這次兩人的攻擊，隱隱覺察不對。
“沒有敵意了。”
他看著即將攻擊到身上的一隻血色拳頭，找到漏洞一指點出。
“嗯？不好。”
這一指點出，虛真之神臉色微變。
哪裡有什麼漏洞，或者處處都是漏洞，這本身就不是什麼完美的拳影，一個漏洞和幾個漏洞無法影響拳影的威力。
他破解了一個漏洞，拳影沒有像之前一樣消散，而是頂著許多漏洞繼續砸向他。
嘭！
億萬分之一息內，連續攻破上百萬漏洞後，拳影威力依舊沒有下降，虛真之神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砸扁。
嗡！
仿佛觸動什麼機製，被碾碎的虛真之神重新複活，眼中還帶著不可思議。
“你不追求完美，對自己大道都不認真，真是一點都不想觸動我的規律啊。”
他心中震驚，起源之神變化太大了。
不僅不尋找漏洞，出招也變得無瑕無垢，虛無縹緲。
所謂的漏洞，或許是真的，也或許是假的，虛真之神估計，連起源之神自己也不知道哪些漏洞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除不完漏洞，就接受漏洞存在，你不較真我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