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部長第二次打斷了周正發言，“周總，公司沒有變，大家都在公司的帶領下發展得很好，這一點是公認的。”
“將公司控製從個人時代進步到會議時代，已經證明了公司的先進性，出了錯誤是會議的責任，與您無關，有了成果是您的成功，您將收獲巨大榮譽。”
“難道您不滿足做精神象征，還想插手公司事務嗎？”
這話說得所有人臉色一緊，看著周正的目光也奇異起來。
“周總，公司發展到現在，組織部門龐大複雜，早已不是之前個人能處理的時候，沒有人能保證不犯錯，你可不能開曆史的倒車啊。”
“是啊是啊，隻有更先進的製度，才能保持公司高速發展，為了公司，也為了您個人，您可不能犯糊塗。”
“...”
一道道勸誡的聲音傳來，讓周正感覺有些陌生。
這些以前曾經跟著他行動的老人們，功成名就後，完全變成他不熟悉的樣子。
“屁股決定腦袋，現在的他們，不是以前的他們。”
周正心裡自嘲，他還一直希望這些同事們能支持他，是他天真了。
等勸誡聲停下來，周正才緩緩開口。
“聽完你們說的東西，我對公司目前的狀況感觸更深了。”
劉部長為首的一行人微微一笑，但笑容還沒綻放就凝固起來。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放下權利，回到底層進化者中去。”
“去接觸他們，了解他們，學習他們，他們有你們身上已經缺乏的東西。”
“要深刻反思自己的錯誤，認識自身不均衡發展帶來的缺陷。”
劉部長收起凝固的笑容，認真的看著周正。
“周總，你是在說笑吧？”
“公司這麼龐大，每秒鐘都有上萬項事務需要我去決策，機構缺少一人，都會對公司造成巨大影響。”
“而且，高級進化者在公司崗位上占了三千多萬人，你是想硬碰這個巨大的利益團體嗎？”
事關重大，劉部長也不裝了，直接將現實擺在周正麵前。
這不是一道命令的事，而是直接對抗公司中上層以上的人，哪怕發出命令的人是周正，結果依然是災難性的。
上下五千年的曆史，也隻有一個人曾經這樣做過，結果大家都知道。
“您隻是51級，雖然能壓製我們，但我們身後可是大量的40級以上進化者，您不能胡來。”
“若是安安穩穩做一個象征，公司交給我們運轉，無數年後，你就是永不出錯的聖人。”
“相比未知的結果，這樣不好嗎？”
孟秋白也坐不住了，一旦這個決定下發，保衛部門也逃不開。
“周總，保衛部門事關重大，能否...”
周正閉上眼睛，保衛部門的事，他不是不清楚。
嚴肅來說，已經有了幾分明末軍戶的雛形，這和他一開始的初心相悖，孟秋白的處理，並沒有觸及根本，隻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
他知道，這不怪孟秋白。
任何人在他那個位置上，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更多人直接視而不見，甚至參與其中。
這不是他的問題，是整個公司的問題。
各大高級科研實驗室進來的人，代表的是背後高級進化者利益，從技術、到裝備、應用、維護、升級、預研，方方麵麵都離不開各大實驗室支持。
在形成門閥的各大實驗室影響下，許多事隻能睜隻眼閉隻眼，關鍵程序正確，隻是應用出現誤差，這在新裝備實驗的時候無法避免。
許多事情，就是自從這些地方開始糜爛，逐漸蔓延。
這已經不是任何製度和監督能解決問題，發展到現在，發展的正麵矛盾已經大部分轉化為負麵矛盾，它正在綁架整個公司，帶著公司失控。
繼續發展下去，各大門閥把控資源，提高各行各業門檻，堵死低級進化者上升通道，然後將底層進化者發展成廉價實驗材料，或者收割智力，填充進各大科學門閥，壯大各自的學派。
自此，門閥數量成為定數，隻會少不會多，將未來百家爭鳴、前途無限的公司鎖死在一條路上。
周正最初的想法就是靠集眾之力強大自身，怎麼能允許公司越走越窄，那不僅不能幫他快速強大，還會將他帶上絕路。
而粗暴的毀滅高級進化者也不合適，這樣會嚴重打擊後續低級進化者晉級信心，一旦到了高處，就會麵臨周正毀滅，沒有人願意這樣做。
周正還會變成真正的幕後黑手，上層與下層勾心鬥角，公司力量消耗在內鬥之中，嚴重拖累公司前進速度。
封建王朝開國解決功臣造成的教訓猶在眼前，周正必須妥善安置這些功臣元老，為後來者做好示範，鼓勵他們繼續晉升。
最好能形成一個製度，為後麵的發展提供解決思路，否則每次都猛地來這麼一下，遲早會出事，也是對底層進化者的一個製度保護，避免被惱羞成怒的高級進化者屠戮。
他能借鑒的唯一經驗，還是失敗經驗。
不過，時移世易，當前的情況下，他相信自己能成功。
耳邊反對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周正睜開眼睛，看向眾人。
“我意已決，一會在大會上，我就會動用今年的一票通過權，推動法案執行。”
劉部長等人臉色難看，排在右側第二位的技術部嚴部長站起身來。
“周總，我不同意。”
“現在身居高位的，哪個不是第一批開拓小宇宙的元老，他們篳路藍縷，在一無所有的小宇宙建立起完整科研體係。”
“第一爐水泥誕生，第一爐鋼鐵誕生，每一個第一，都凝聚了所有開拓人員的心血，他們占據高位，他們的付出足夠，那是他們應得的。”
嚴部長越說越氣憤，差點指著周正鼻子罵。
“您現在，一道命令，就要剝奪他們擁有的一切，讓他們回到起點。”
“他們或許犯了點小錯誤，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對比他們的功績來說，些許錯誤完全不值一提。”
“您這樣做，以後誰還敢立功，誰還敢晉升，您這是自絕於大眾。”
最後一句，嚴部長完全是吼出來的，他對周正的決定十分不滿，已經不再掩飾。
砰！
嚴部長最後拍了一下桌子，惱火的坐了下來。
氣氛嚴峻到極致，小會議室裡靜悄悄的，凝重得可怕。
“咳咳...”
劉部長輕咳幾聲，打破了沉默。
“周總，或許您是對的，但現實是，對您的決定，支持者低級進化者實力不足，而高級進化者反對，您隻是51級，隻想靠威信讓大家聽你的嗎？”
“不客氣的說一句，科研部門的高級進化者，實力比保衛部門還強，況且，保衛部門也不會絕對支持您的決定，又何苦一意孤行？”
劉部長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讓周正考慮一下。
“周總，話說回來，當前的發展局勢不也很好？”
“您，又何必造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