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
林天拿起手中的神像，仔細打量一番。
“仙？什麼仙？”
“這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雕像人偶，老板可不能這樣做生意啊。”
古玩老板坐起身來，高深莫測的道：“年輕人，剛來的吧，連‘仙’都不知道？”
林天摩挲著手中的神像，不置可否。
古玩老板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給林天科普起來。
“諸天早有傳聞，在無儘混沌中，蘊含無數神秘，這天地怎麼來？是自然誕生的？還是有人為之？”
“修煉體係怎麼來？修煉功法怎麼來？第一個修行的世界是哪個，第一強者是誰？最古老的生靈是什麼？活了多久歲月？”
“年輕人，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林天眼神一凝，他本想在古玩老板這裡找個由頭呆下來，暗中觀察不遠處那個算命先生，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不修邊幅的古玩老板，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願聞其詳。”
古玩老板指了指林天手中的雕像，示意道：“你手中那平平無奇的東西，就是一尊偉大存在的神像。”
林天將神像攤在手中，反複打量。
“仙？”
古玩老板高深莫測的點點頭。
“久遠時代以前，生靈沒有名字，一個個不同個體意識萌發，便有了互相區分的需要。”
“於是人們紛紛根據自己的想法給自己取名，才有了一個個不同的字。”
“像山、河、湖、海、日、月、星、辰等最初都是人名，他們代表了一個個原初起始。”
林天淡淡一笑，沒有把老板的話當真，隻是隨意聊聊而已。
“這些，都是一些具體存在的客觀事物，老板是不是還要說‘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古玩老板有些不高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天表現的不信任太明顯。
“年輕人好好想想，要是你自己都沒有名字，你有興趣管一個大土堆叫什麼名字？你會給一個個死物起名字？”
“一個人連自我意識都沒有，他能知道自己和世界的區彆？”
林天沒有直接反駁，他隻是想找個合適的理由在老板這裡待一會，名正言順觀察算命先生的情況，不想和古玩老板爭執。
“文字隻是人們對世界的認識，看到什麼就把什麼畫下來，然後將這個記號作為一類事物的標誌。”
“人不一定有了自我認知才能做這一切，隻要有智慧，都會發展到這一步。”
這是一個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中學生都能明白的事實，林天不認為有什麼值得爭辯的。
他隻是陳述一個事實，沒有反駁的意思。
古玩老板卻搖了搖頭，“看來也是一個被後世信息覆蓋的傻子，你不是有緣人。”
“我隻和聰明人做生意，不和傻子打交道。”
說完，就要把林天手中的神像收回。
林天怎麼會讓他得逞，他正愁找不到正當理由多待一會，現在古玩老板來這一出，恰好滿足了他的想法。
雙手一縮，他把手中的神像藏到身側，不讓老板搶走。
“出來做生意，哪有擺攤不賣的道理，你說我的說法不對，你倒是說說你的看法。”
林天這個行為在古玩攤上很常見，一些老板為了吹噓自己手中古玩的價值，通常毫無底線的為一些古物施加附加價值。
這不需要什麼技術，隻需要一張嘴。
來古玩街淘寶的，都有上當受騙的準備，誰還真那麼閒，跑去時間長河親自查看曆史。
因此，林天要求古玩老板說理由，就相當於給畫餅大師一個展開ppt給投資人畫餅的機會。
古玩老板猶豫了一下，一副林天賺到的樣子。
“也罷，閒著也是閒著，就給你這小白普及一下曆史。”
林天正經蹲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就連身後的哥斯拉也認為林天真的在和古玩老板講價錢。
實際上林天隻有三分心思在這裡，七分心思審視著不遠處的算命先生。
古玩老板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做什麼都要清楚，事情的發展是需要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古老時代以前，人們認識到自我存在，他們給自己起名字，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在意識到自己之後，他們不會立刻就認識到世界，像你所想的那樣，認識到自己就立刻認識到世界，一通百通，順帶把世間萬物的標誌都畫了下來，竄稀都沒這樣順滑。”
林天微微一怔，對古玩老板的關注多了一分。
認識自己、然後畫下天地萬物的輪廓，將之作為其標識，形成最原始的文字，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他隻是多想一想，就覺得不對。
從曆史下遊往前看，似乎一切都遵循著邏輯演化，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但在當事人身上，他們並不知道什麼曆史演化邏輯，隻是根據自己所處的環境，自顧自行動。
林天反應過來後，知道自己犯了經驗錯誤。
現實需要邏輯嗎？不需要！
人們總結的邏輯，是根據已發生的事實，剝離表象，由表及裡，抽象出事物發展的根本，然後以此為基礎，再加上後人的加工，才形成邏輯。
邏輯，本是不存在的東西，是經驗高度抽象化的結論。
他用後人總結的邏輯，去推衍前人的行為方式，本質上是不邏輯的，也不自洽，隻是一種教條式的先知先覺。
和穿越者穿越到熟悉的劇情世界，然後利用先知優勢知道結果一樣，結果雖然如預期所料，但推演方式是錯的，是教條的，是沒有根據的。
如果劇情發展過程中，突然出現一絲意外，結果會大大不同，這也是穿越者最害怕的地方，因為他們作為穿越者的先知優勢，將失去作用。
舊有的穿越邏輯，失去解釋現實的作用，所以他們才惶恐。
林天剛才的文字發展邏輯，就是如此。
雖然他的邏輯能得到文字發展的結果，但不是他的邏輯正確，隻是因為拿到了正確答案。
一旦將他的邏輯重新放到曆史發展時期，不管在其中添加什麼變量，他的邏輯得到的結果，都會指向最初的結果。
因為這個邏輯無法深層推衍當時的情況，它是一個路徑，卻不是走路的方法。
心念電轉間，他回過神來，態度低調許多。
“不知老板有何高見。”
古玩老板見林天態度不錯，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小子這點不錯，沒有和我剛，要是其他人，我早就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