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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以為周正過來，隻是因為周正要符合原周正的行為，才過來見他，不露出穿越者的破綻。
現在看來，或許不止如此。
他心中疑惑，便打算看看周正想乾什麼。
“是啊，我不打算回去了，在域外戰場遊曆一番，就準備去界外。”
周正似乎看出了林天的意思，但他沒有點破。
“你走出自己的路，實力已經足以自保。”
“之前的宴會上，你也知道穿越者不少，相信你會小心對待。”
“但一些特殊的人，能不得罪最好不要得罪。”
林天麵色一動，“特殊的人？”
周正瞥了林天一眼，解釋道：“他們不一定是穿越者，大多不為人所知。”
林天有些奇怪，“這麼低調的人，我可能都遇不上，怎麼會得罪他們。”
周正淡淡一笑，“低調，不代表遇不到。”
“你經曆的多了，就會感受到，每遇大事之時，都會有圍觀路人。”
“不管你們打得多厲害，總有人在旁邊看戲，還熱心的向不懂的人解釋。”
林天心中一凜，仔細想想，還真是如此。
記得曾經華強界那次，世界都打成了離子態，還有人在底下看戲。
明麵上是曹家或諸神的人，實際上兩方站在一起根本不打架，反而交頭接耳，像村裡長舌婦般指指點點。
此刻回想起來，隻記得依稀有這麼一幫人，但他們長什麼樣，卻沒有一點印象。
這不正常！
以他現在的實力來說，若是刻意回想，哪怕匆匆掠過，都能回想起曾經的記憶。
現在卻有人不知不覺從他記憶中消失，細思極恐。
周正見林天重視起來，臉色寬慰了一些。
“在許多違反人們思維慣性的地方，存在著一些超出想象的存在，就像一些街邊算命的，路邊乞討的，公園裡下棋坑錢的。”
“強者行事，不拘一格，他們的想法如天馬行空，不露蹤跡，令人無法判斷。”
“去了界外，對那些高調的強者，我不擔心你大意，但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如果你不注意，可能就栽了。”
林天默默應下，明麵的危險不足為懼，綿裡的針鋒令人恐怖。
畢竟，強者都有尊嚴，都要臉，有多少人能拉下臉去要飯，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周正點點頭，“這是我想對你說的最重要一點。”
“認清自己的強大很重要，認清自己的弱小也很重要，但不管強大弱小，慎重對待每一件事、每一個人，更重要。”
“域外戰場與界外沒有實質屏障，來到域外，隨時可能遇到界外之人，危險也隨時會發生。”
“千萬不要以為界外和界內一樣，希望你能及時調整心態。”
林天嚴肅的點點頭，周正的意思他明白。
在界內生活過的人，會以為全世界一個樣，然後用界內的生活習慣應對界外情況，身為外界穿越者香餑餑的他，一旦出現這種心理，很可能出去就遭殃。
所以之前周正用萬千分身讓林天長見識，又用生命周正讓林天感受到弱小和險惡，最後才告訴他原因。
周正離開了，他的目的已經完成，作為鎮南關第一副鎮守，他的事情很多。
林天將師傅周正的藥箱給了周正，他對此沒有多大感覺，似乎隻是一次簡單的物歸原主。
會客廳隻剩林天一人，陣法布置完善的會客廳中，沒人進來的話，聽不到任何雜音，安靜得林天能聽到自己呼吸聲。
儘管知道這個周正已經是穿越者，林天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周正對他如師傅周正對他，真的是用心了。
他發現自己對周正的惡感又降了一些，甚至有些原諒的意思。
周正提示的東西，雖然他需要的不多，但不得不領情。
這讓他糾結的同時，對自己又多了一些認識。
“如果我死了，會有人傷心嗎？”
這是個很殘酷的問題，林天知道，這問題沒有答案。
因為他還活著，他在意的人知道他還活著，所以回答他的人會基於這個事實，回答他。
但不管傷心還是不傷心，人們心裡都是不重視的，隻是為回答而回答，因為林天還活著。
如果林天真的死了呢？
林天搖了搖頭，如果他真的死了，彆人傷不傷心關他什麼事呢？
他已經死了，感知不到任何情緒價值，如果是在村裡，估計路村長會為他舉辦一個簡單葬禮，幫忙的村民們空隙之餘，大概會坐下來議論林天簡單的一生，八卦的做個蓋棺定論。
或許會遺憾林天小小年紀就夭折，但也隻是議論的時候遺憾一下，之後大概不會放在心上。
忙碌到中午，人們開始吃席，各種好酒好菜端上桌，人們觥籌交錯，酒令劃拳，林天家的院子熱熱鬨鬨的，哪裡會有死人的傷悲。
或許，隻有通過爭搶大會獲得林天家院子遺產的人，會心疼人們留下的垃圾太多，心疼為林天舉辦葬禮花費太大，從而誕生一絲絲悲傷。
至於那個時候的林天，林天認為自己應該什麼也不知道。
他已經躺在了棺材裡，也或許隻裹著一張草席。
等人們熱鬨完之後，以路村長的性子，應該會把林天葬在後山，和林天父母葬在一起，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以後村裡人開荒的時候，不至於把林天從某個長滿雜草的小土堆裡刨出來。
林天知道，他的遺體會被埋入土裡，除了入葬那天有禮儀式的燒紙掛青，之後，將永遠沉寂。
他被埋入大地，從天地中來，到天地中去。
要不了多久，就會腐爛，有著棺材的包裹、泥土的掩蓋，沒有人知道這一切。
在他埋下後，世人已經遺忘他的一切。
或許，會在某次教訓孩子時，不經意間蹦出一句“你個小林天，短命娃，天收的”。
但沒人會知道“小林天”是什麼，隻當是一句口頭禪，隻有上了年紀的人，恍惚間會記得曾有過這麼一個人。
至於這個人長什麼樣，有多高，是男是女，性格怎樣，那是全無記憶的了。
隨著時間流逝，“小林天”應該會成為當地一句俗語，凡是咒罵彆人短命、不得好死時，人們就會罵上一句“小林天。”
如果村裡傳承不斷絕，世界文明大發展，“小林天”可能還會成為當地方言，被納入未來的文化遺產。
在地方的民俗文化記載中，關於“小林天”的解釋，大概也是“相傳古代有...”
而這將是林天在世界上的最後痕跡，至於他的屍骨，早早就掩埋進了土裡。
遺體腐爛後，連骨頭都腐朽成原始的磷酸鈣和碳酸鈣，在時間作用下，這些最後會氧化成二氧化碳和氧化鈣，氧化鈣就是生石灰，在未來某一天，或許會被做成石灰、純堿、漂白粉、消毒液、鈣片、可樂...
從這方麵來說，林天好像沒死，他將一直永生，與天地共生，與萬物同在，周而複始，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