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鴻的呼喊,那一對正在刨土的夫妻連忙回頭,兩人都是皮膚黝黑,鬢角都有了白發,看上去都是四十幾歲的模樣。
但是,在來的路上,陳鴻說過,高永才三十歲不到,他妻子年紀還要更小一些。
不過,
顧梟倒是沒有覺得詫異,
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長期日曬夜露的,也不存在保養之類的事情,長相自然會非常顯老。
高永夫妻倆有些拘束,態度也是非常的謙卑,帶著顧梟和陳鴻回家。
陳鴻隻是簡單的介紹顧梟是他朋友,沒有點顧梟縫屍人的身份。
縫屍人這個身份,是真的很尷尬,基本上沒有人願意接觸。
不多時,幾人就來到了高永家。
高永家裡很安靜,幾個小孩兒都出去玩了,不在家。
高永連忙去提了兩條板凳到堂屋外的空地上,又讓他妻子去泡茶,隨後,他就指著左邊的那一間房子,說道:“陳師傅,顧師傅,就是那間房子,之前塌了半間,我去山裡砍了一些木料回來自己修的,動工的時候為了省錢,也沒請先生打整過,沒想到一修好之後,家裡就不太平了。”
具體的情況,
在來的路上,陳鴻已經給顧梟講過了。
現在高永又講了一遍,
主要就是家裡幾個孩子,一到晚上就總說會看見有陌生人在屋裡走動,剛開始高永還以為是小孩子瞎說,可連續一段時間,小孩兒天天都說,然後,家裡又開始出現一些怪事兒,有東西莫名其妙的變換位置,半夜三更,門突然打開之類的事情。
這就讓高永意識到或許是家裡真的出了問題,便去請陳鴻。
聽了高永的話之後,顧梟又問道:“除了你剛剛說的情況,你們自己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經常會突然出現頭昏的情況算不算?”高永問道。
顧梟點了點頭。
高永便說道:“那就有了,我在家裡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會突然頭痛,感覺像是被人打了一棍,特彆是家裡小孩兒,這段時間總是不舒服像是生病了,可請大夫看,也看不出什麼病。”
就在這時,
高永妻子端著茶水出來,一邊倒著茶,有些怯生生的說道:“還有一個事情……就是……我每次上茅房的時候,總感覺好像有人在看我,有時候還能聽到笑聲……”
“顧師傅,有頭緒嗎?”陳鴻笑吟吟的問道。
顧梟起身,說道:“我先四處看看。”
高永有些疑惑,望向陳鴻,問道:“陳師傅,不是您……”
陳鴻擺了擺手,說道:“你且放心,事情一定會給你辦的,顧師傅和我是同行,也能辦。”
聽到陳鴻都保證了,高永就不再多說。
顧梟則是從懷裡取出裝牛眼淚的竹罐,抹了一點牛眼淚在眼睛上,然後便四處查看了起來。
不一會兒,
顧梟從屋裡走出來,坐到板凳上。
陳鴻問道:“如何?”
顧梟點了點頭,道:“口水有點多,特彆是那剛修繕的那間屋子,裡麵還有一股腥味,是個吊死鬼,不過,這會兒不在裡麵。”
陳鴻拱手道:“顧師傅好眼力,沒想到顧師傅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認得清痕跡和味道,說來慚愧,我當初跟師父三年才能夠準確的區分不同痕跡和氣味對應的鬼。”
顧梟微微笑了笑,他畢竟是開掛了。
若是一般人即便是看到了還真很難區分。
他剛剛抹了牛眼淚之後,在高永家中發現了一些肉眼看不到的液體,包括高永妻子說的茅房外麵,而液體最多的,就是那一間新修的屋子,除了液體之外還有一股腥臭味。
在識鬼法中,會製造出液體的鬼有很多,比如臭口鬼、水鬼等等,且也同樣會製造出臭味。
這種情況下,就要考驗術士的能力了,在十幾種有同樣特征的鬼種類裡,精準的找到品種,然後判斷出那鬼的道行,做出對應的措施。
陳鴻有心考教顧梟,便問道:“那,顧師傅,接下來怎麼做?”
顧梟望向高永,說道:“準備一根繩子,一個火盆,一隻公雞,另外,三十六根香,三斤半的冥幣,”說罷,顧梟望向陳鴻,說道:“至於紙筆墨刀劍,陳師傅應該是隨身攜帶著的吧!”
陳鴻微笑著點了點頭。
高永則說道:“準備好了的,都在家裡準備著的,之前陳師傅說過。”
顧梟微微頷首。
來之前,陳鴻就說過,他知道高永家招惹的是哪個鬼,也打過交道,自然對那個鬼很熟悉,知道要準備什麼。
隨後,
顧梟開始畫符,一共畫了四張。
然後,就來到那間屋子,
將繩子懸掛在房梁之上,打了一個繩套,取出兩張符,一張貼在房梁上,一張貼在繩套上,將火盆放在繩套之下,在火盆上也貼了一張符。
做完這一切後,
便讓高永將那三十六根香插在地上,以火盆為中心圍成一個圓圈。
然後將最後一張符放在杯子裡燒成灰,兌了一點水,讓高永把符水灌到公雞嘴裡,隨後,把公雞關好。
一切就準備妥當了,靜等晚上。
入夜,
顧梟讓高永一家人都躲在屋裡,而他則與陳鴻坐在屋外的空地上喝茶閒聊。
就在某一時刻,
顧梟鼻子輕輕嗅了兩下,輕聲道:“來了!”
陳鴻點了點頭,他也聞到了一股子腥味。
兩人偏過頭,
便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鬼”從遠處走來,嘴裡吐出來一條長長的舌頭,直接垂落到了地上,不斷有口水從舌頭上滑落到地上,手裡還提著一根繩子。
那鬼旁若無人,悶著頭往前走,徑直走進了高永家裡,來到了那一間新屋子裡,屋裡的三十六根香正在燃燒著。
吊死鬼抬頭,看到房梁上竟然已經有一個繩套了,有些疑惑的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繩子,然後往房梁上一丟,那繩子竟然與房梁上那個繩套重合了。
吊死鬼從屋裡搬來一個凳子,踩在凳子上,將腦袋伸進了繩套裡,然後腳上用力踢倒凳子,開始瘋狂的掙紮了起來,就與上吊自殺的人一模一樣,掙紮得十分瘋狂。
就在這時候,
顧梟突然提著菜刀出現在門口,嘴裡念叨:“一刀繩子斷,吊死鬼清明。”
他跳起來一刀劈出,將房梁上的繩套割斷。
吊死鬼落了下來,眼神變得清醒了。
這就是針對吊死鬼的方法,畢竟要把鬼請走,首先得要對方清醒才能談,而一般情況下,鬼的意識不是不清醒,而是與與陽間不相通。
顧梟點燃一把冥幣丟進火盆裡,沉聲道:“香火奉上,請君好走,我替主家問問,先生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