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然離開家宴之後,江意燃本來是打算離開,隨後,她看到了路邊的一隻狸花。
她想起來了一件事。
江漪蘭從小到大都對這些長得可愛的小家夥們敬而遠之。
而飯桌上那個屢屢讓她周圍人吃癟的冒牌貨,應該隻是偶然闖入,不清楚這點。正好,她可以利用這個信息差,證明她的猜測。
如果隻是個無關人,她可以放過。
江浮算是理解了這人的情緒變化,因為察覺到她不是江漪蘭本人,所以恨意也減弱了許多。
但她不覺得江意燃值得信任,何況她還和“方舟計劃”甚至永恒島有關聯,她可不敢保證自己坦白之後,不會被轉頭送回永恒島的實驗室裡。
“什麼意思?”她故作疑惑。
先看看這女人想做什麼好了。
江意燃沒有說話,單手插著兜,一個小小的影子從她腳邊緩緩走出。
小貓有些瘦,但臉盤子圓潤,看著就很討人喜歡。
可愛……江浮有些心動,她都快記不得自己上一次擼貓是什麼時候了。
但現在情況明顯不對。江意燃那死軸脾氣,怎麼可能使美喵計向她求和,明顯是想看她對貓的反應。
也就是說,真正的江漪蘭,這回絕對不可能過來揉貓肚子,反而應該是彆的反應……比如,害怕。
江漪蘭怕貓。
江浮沒有動,她很清楚,恐懼的第一反應是全身僵硬。
站在她麵前的江意燃,微微擰眉。
這個反應,是害怕沒錯……但江意燃在看到貓時,會條件反射做一個特殊的動作。
傳遞過來的情緒,讓江浮勉強鬆了口氣,看來她猜對了。至於剩下的那一點疑慮,應該是在等她做出害怕的反應動作。
恍惚間,她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麵。
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抬起手,捂住了脖子上的爪痕,眼神惶恐。
幾乎是下意識地,江浮模仿出了那個動作。
在看到那個捂脖子的動作瞬間,江意燃愣住了。
竟然沒錯!江漪蘭從小到大見到貓的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捂住頸側……
眼前這人也知道,難道說她想錯了,其實這個真的是江漪蘭本人?
江浮能感覺到剛才降下去的厭惡感在飛速上升,忽而鬆了口氣。
挺好,暫時蒙混過關了。
那隻狸花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影響,猛地跳起,直直朝她撲來。
江浮裝作有些緊張地向後一退,躲開了貓,隨即撞到了一個有些硬的懷抱。
而那隻貓突然像受了什麼驚嚇,全身炸毛,從酒店的窗口跳了下去。
“漪蘭,沒事吧?”江老夫人扶了她一把,注意到有貓,將她推到身後。
她很清楚這個養孫女的性格,勸人的時候太軟,碰上江意燃這個匪氣的性格,要麼勸不動,要麼讓矛盾升級。
她的接風宴,她不允許出事。
“沒事,奶奶。”江浮乖巧答著。
隨後,她又感受到一股酸楚的委屈,情緒的方向是江意燃。
因為看到老太太護著她,覺得自己不受寵,所以委屈上了。
江浮斂下眸中的冷,在江意燃抬腿之前,先一步開口,“姐姐,你討厭這個家哪點,為什麼不說出來?”
她想知道,為什麼江意燃會對這個家族產生惡感……至少,搞清楚產生認知偏差的地方是哪。
江意燃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撚著脖子上的掛墜,壓抑著眸底的陰森。
情緒被壓抑到極限,隻差一點就可以噴薄而出。
“漪蘭,你先回去。”江老夫人示意她。
她想和這個孫女單獨聊聊。
江浮聽話地走了。
江意燃也想走,被江老夫人一把拉住,“讓你討厭的人不在場了,有什麼話,大可以說開了。”
女生不悅擰眉,她沒什麼好說的。
“漪蘭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江老夫人一字一句,緩緩靠近。
“我說了你會趕走她嗎?你會嗎!你什麼都不懂就來瞎摻和我的事!”
“有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江老夫人擰眉。
“那就彆管我。”江意燃眸子裡閃過一抹陰鬱。
她最討厭這種身在局外瞎勸和的人,既理解不了她失去朋友的痛苦,也不會主持公道讓江漪蘭罪有應得。
“漪蘭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這麼多年,她要是有歪心思,我們會察覺不出來?”
“那就說明你們明知道卻故意包庇——就像當初我母親的死一樣!”
江老夫人麵色陡然嚴肅,“誰告訴你這些的?”
他們費了很大勁,才把淩希慈的死用最普通的理由掩蓋過去,也就是那天,江家所有人才得知自己的親家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江意燃有些煩躁,轉身就要走。
“你要回淩家,我們不攔著。他們家族並不是表麵上的簡單,即便你有十八般武藝也未必能平安。”老婦嚴肅地提醒。
結下淩家這個親家,是他們夫婦這輩子走的最差的一步棋……
“彆用利益的眼光來揣測彆人家的親情,我會活得好好的,讓你知道你有多瞎。”江意燃甩開了老人的手,留下一個利落的背影。
老人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閉上眼睛,長聲歎氣。
如果她真的瞎了,那天就不會看到……
另一邊,江浮沒有回宴會廳,而是走樓梯到了酒店樓下,開始繞著樓尋找。
她在找那隻小狸花。
酒店樓層很高,這隻貓要是直接掉下來,多半會沒命。
不出意外的,她聞到了血腥味,小貓倒在血泊裡,奄奄一息。
她緩緩伸出手,摸了摸貓頭,金色的眼瞳亮起。
起源細胞融合體,最初被研究出來的能力,就是通過融合體自身的細胞感染周圍生物,進而讓該生物擁有與自己同等的修複能力。
小家夥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很快從地上爬起來,又躺倒下去,露出肚皮。
江浮揉了揉軟乎乎的肚子,隨即又注意到了身後走過來的動靜,轉過頭。
少年捧著豪華配菜的卷餅,咬了一口,“路過,正好幫你放個風。”
“謝謝。”她鬆了口氣。
有個人幫自己看著,至少不會暴露太多。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他起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