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看上去相似，卻完全不一樣的問題，讓藤堂鏡誌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楊輝偏過頭，用冷漠的表情看著藤堂鏡誌郎。
“……殿下，在下有罪。”
經過一年的接觸，藤堂鏡誌郎已經充分認識到了楊輝的可怕，尤其是平日裡隨意灑脫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冰冷殘忍的心，對待自己人他會展現出最大的溫柔，但敵人，將會麵臨無儘深淵般的恐懼。
“你說得沒錯，你確實有罪，但你還不知道你的‘罪’究竟在哪裡。”
“殿下？”
“你的‘罪’，在於夾縫之中搖擺不定。”楊輝走到藤堂鏡誌郎的麵前，俯視著他，“你和赤鬆接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會給他傳遞情報，他也會讓你找機會刺殺我，這應該是他從一開始就給你的任務，而不是今天才給你的，對嗎？”
“……是……是的。”
“為什麼不動手？”楊輝問道，“這一年裡，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你都主動放棄了，為什麼？就因為在帝國本土的妻兒？”
“……是……是的。”
“嗬嗬，藤堂鏡誌郎，到現在你還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啊。”楊輝搖了搖頭，隨意地拉過椅子坐在他的麵前，蹺著二郎腿，“你一家人是我救的，是我給了他們更好的生活，你現在還能活著，也是我給你的，按理說……你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新的生命應該屬於我才對，但你卻暗地裡繼續為赤鬆送情報。”
“……”
“但你又不是真的聽從赤鬆的命令行事，一年間，你沒有一次對我下過手，白白浪費了我給你準備的機會，而現在……你又在我麵前坦白，所以……你的目的？”
“殿下……核彈的試爆目標……是帝都！”藤堂鏡誌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渾身就失去了力氣一般匍匐在地上。
“嗯，是個不錯的目標，符合他的風格。”聽完之後，楊輝平淡的回答，讓藤堂鏡誌郎猛地抬起頭，一臉驚詫地看著楊輝。
“殿下！”
“所以，你最終做出的選擇，是你的家人，對嗎？”楊輝沒有解釋，也沒有繼續問他還知道什麼。
“……是的。”藤堂鏡誌郎緊咬著牙關，他回想起這一年的所有經過。
一年前，赤鬆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並私下與他取得了聯係，讓他作為間諜埋伏在楊輝的身邊，刺探布尼塔利亞的情報，同時尋找機會殺掉楊輝。
藤堂鏡誌郎當時就問過赤鬆，他的家人還在楊輝手裡，被送到了布尼塔利亞的帝都生活，一旦自己動手了，自己的家人怎麼辦？
這個時候，赤鬆就將民族大義搬出來了，隨後說了一句會想辦法幫他把家人接回來。
結果到現在，赤鬆一方都沒有任何音訊，反而是達蓮娜和小誌在楊輝的保護下，在布尼塔利亞開始了新的生活，而且過得很好，聽達蓮娜說小誌的成績名列前茅，而且與尤菲米亞皇女的關係不錯，還說以後要成為尤菲米亞皇女的騎士。
如此一對比，藤堂鏡誌郎心裡的赤誠一點點被磨滅，曾經為之付出了一切，現在也還在效力的同胞，換來的卻是無儘的咒罵和侮辱，還有出賣與拋棄。
而且，赤鬆告訴他核爆的試爆地點是布尼塔利亞的帝都，藤堂鏡誌郎就追問了達蓮娜和小誌的安全，結果換來的卻是赤鬆的無情責罵。
所以，他才決定向楊輝坦白，他並不奢望楊輝原諒自己，隻希望自己的死可以保住遠在布尼塔利亞的達蓮娜和小誌。
“那麼……你打算用什麼來換回你，還有你家人的命？”楊輝冰冷的問道，目光仿佛急凍光線般足以凍結靈魂。
“……我以死謝罪……”
“嗬嗬，我對你們國家那套不感興趣，來點實際的。”楊輝冷冷一笑，打斷了藤堂鏡誌郎。
“……”
“不知道嗎？行吧……”
“殿下！開展之後，我願意當先鋒！為帝國斬殺一切敵人！”見楊輝要走，藤堂鏡誌郎立刻大喊道，將自己心中最後的堅持，徹底抹滅。
“……下去吧。”
“yes，your highness！”
以藤堂鏡誌郎的了解，楊輝若是沒答應，他會當著自己的麵打電話回布尼塔利亞的帝都，讓那邊的人將達蓮娜和小誌處理掉，而且是讓藤堂鏡誌郎觀看全過程，以此來折磨他，然後再收走他的生命。
但楊輝並沒有這麼做，說明他已經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待藤堂鏡誌郎離開後，雷傑尼·雷傑塔走了進來。
“呀嘞呀嘞，還真是可怕的手段啊，楊輝先生，先放任不管，然後等對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這個時候讓對方站在懸崖邊上，生或死，自己做出選擇。”
“我隻是一直在給他機會而已，隻是他自己遲到了。”楊輝聳了聳肩。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您這樣洞察人心的手段的。”雷傑尼·雷傑塔心有餘悸地感慨道，“您怎麼知道，那個赤鬆不會完成自己的承諾，而且會改變對他的態度呢？”
“第一，赤鬆做不到，帝都可是他老人家的地盤，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注意之下，赤鬆的人進去了就彆出來了，而且我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
第二，達蓮娜不是藤堂鏡誌郎，比起國家大義她更在乎小誌，一邊是幸福健康的成長環境，一邊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她的選擇一目了然。
第三，赤鬆擁有這個國家的人的所有劣根性，盲目自大、瘋狂、暴虐、薄情寡義、善變、自私……你都能在他的身上找到，如果赤鬆真的愧疚，他就不會認出藤堂鏡誌郎後不接他回去，而讓他作為間諜待在我身邊。”
“不愧是楊輝先生，受教了。”
“情報的基礎技能而已，想學可以找留美，她在情報方麵比我更厲害。”
“我知道了。”雷傑尼·雷傑塔對這方麵還真的很感興趣，伊奧利亞·休亨貝格將她再創造出來，要她跟在楊輝身邊的目的，就是讓她作為觀察者，觀察、記錄楊輝和他身邊發生的一切。
學會了這方麵的本事，她就能夠更好地、多方麵地觀察、記錄這一切了。
“吩咐下去，這兩天多注意櫻花國軍隊的動向，尤其是嚴島基地，叫傑雷米亞、維蕾塔和瓊·羅來見我。”
“了解。”
……
三天後，赤鬆在地下指揮部，透過玻璃開著正在準備的火箭，表情都變得有些癲狂了。
“快了，就快要實現了，我才是英雄，我才是世界之王……”
“將軍閣下，已經準備就緒。”
“嗯，很好，設置時間，半個小時後，開始【光複作戰】。”
“是，半個小時後，開始【光複作戰】，【天照】周圍清空，所有人立刻撤離，重複一遍，半個小時後，開始【光複作戰】……”
整座嚴島基地快速運轉了起來，基地的部隊向外布置了一圈又一圈的防線，空軍一直在空中徘徊，連一隻麻雀都允許進入嚴島基地的領空，基地內部所有人嚴陣以待，目光都集中在開啟的導彈發射井。
半個小時的時間，對赤鬆而言度秒如年，雙眼緊盯著倒計時一秒一秒地消失。
“最後一分鐘倒計時開始，請所有人注意，最後一分鐘倒計時開始，59、58、57……35、34、33……10、9、8、7、6、5、4、3、2、1，點火！願【天照】之光焚儘一切帝國之敵！”
“願【天照】之光焚儘一切帝國之敵！”xn
在所有人朝聖般的虔誠目光中，火箭拖著滾滾濃煙，在猛烈火光的推動下緩緩上升，朝著天空飛去。
“成功了！”赤鬆看著【天照】被送上了天空，激動之情難以壓抑，【天照】已經發射了，而且布尼塔利亞的軍隊也沒有任何攔截的動作，他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了。
……
“成功了。”楊輝看著升空的火箭，嘴角翹起了陰邪的弧度，與赤鬆默契地想到了相同的內容，“攔截吧，【中子乾擾器】設定為接近式啟動。”
“yes，your highness！”
布尼塔利亞基地布置的新式導彈攔截係統啟動，鎖定目標後同樣激射而出，超高速導彈以肉眼難以觀測的速度一眨眼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第一艦隊啟航，各部隊準備，全麵進攻櫻花國。”
“yes，your highness！”xn
……
視線回到嚴島基地，赤鬆已經走出了地下指揮部，抬頭看著升空的火箭，聽到手下不停地彙報“係統一切正常”，赤鬆的心裡就像抹了蜜一般甜，甚至閉上了雙眼，等待布尼塔利亞帝國的帝都被【天照】的威光焚燒殆儘的那一刻。
下一秒……
“將軍閣下！有不明飛行物朝【天照】飛去，速度很快！”
“立刻攔截！必須保護好【天照】！”
“速度太快，來不及攔截……”
“滴~！！！！”
話都還沒說完，赤鬆剛睜開眼就看到雷達顯示器上，一個紅點以極快的速度撞在了升空的【天照】之上，猛地抬頭望去。
“【天……天照】……信號丟失……”
“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