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朗因為薛凝的態度,被氣的下不來台,拉住她說道,“你就是這樣對兄長跟堂姐的?這般沒禮數,是想要讓我把你今天惹的禍事,告訴母親嗎?”
他們每次用母親警告威脅薛凝,她都會服軟老實,因為她最看重母親。今天卻讓他失望了。
薛凝甩開他,“隨你們。”
薛凝沒有回頭,不再像以前那樣,他們指責她一點,她就著急辯解,生怕他們不喜歡自己。
薛凝這樣陌生而又漠視他們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麼,讓薛玉朗心裡一陣生氣,卻發堵難明找不到出口。
“大哥,薛凝這是吃錯藥了?竟然敢這樣無視我們?”
薛嚴也蹙眉看著薛凝,往日裡薛凝最尊重他這個大哥,看見他就會很乖的喊一聲‘大哥’,可薛凝剛剛連看都沒看他,更彆提打招呼了。
“不必理會,她明日就好了,今天的事情,一會兒晚膳時,不要與母親說,我答應薛凝了。”
薛嚴想來,薛凝是剛剛被他逼著喝酒生氣了,又在跟明珠吃味爭高低。
他作為大哥,不將她的錯處告訴母親,已經算是善待她了,她還想怎麼樣?
薛玉朗不屑笑了一下,“也是,薛凝那個沒骨氣的,就是生氣,也絕對不會超過第二天。”
他沒再將薛凝放在心上,圍著薛明珠說道,“明珠,委屈你了,今日之事,暫且不要告訴母親。”
薛明珠極為懂事的附和,“我知道的,大哥二哥,我也不想凝凝被母親責罰,我不會說的。”
薛嚴和薛玉朗一臉欣慰,心軟的厲害,寵溺的揉了她的頭,“薛凝要是像你這般善良懂事就好了。”
薛凝回到了自己的夕顏院。
忍冬安慰她道,“那姑娘先歇著,奴婢去找點開胃的吃食,今天姑娘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想必夫人一會兒定會來的。”
是啊,如果把今天的事情告訴母親,母親應該會為她做主的吧?
她日日陪母親用膳,今日不去,母親會發現她的反常嗎?
薛凝心裡做下決定,隻要母親來關心她,都算母親心裡有她。
那她就撲進母親的懷裡,告訴母親她中毒快死了,信母親會相信她。
畢竟灌她毒酒的是兄長,讓她失望的是兄長,可母親沒有,她應該對母親抱有期待!
薛凝坐著,等了又等,直到天黑,也並未有人來問。
忍冬一開始還會說,‘夫人會來的。’
到後來,忍冬都不忍心,一臉心疼的看著她說,“姑娘,彆等了,也許是老爺回來了,夫人正忙著。”
期望越大,失望越狠,等待讓人煎熬絕望。
她嗓音啞的厲害,“忍冬,不必哄我了,她不來問,隻是不關心我罷了。”
薛凝起身,不再等,晚上米粒未進,難受的心堵,半點不餓。
她在床上輾轉難眠,絕望孤寂,整個薛宅都是她的血脈親人,卻無人信她,她隻能自救了。
她白日裡隻聽見了下毒的宮女說,這是‘情絲蠱’,喝下不會立刻毒發,而是緩慢毒發,直到一年半載死亡,沒人會將她的死跟這杯酒牽連上。
但這蠱毒,會如何讓她失去七情六欲,她還要查閱醫書弄清楚,才好想辦法解毒。
薛凝忽然想到了以前她為了討好二哥,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的一本奇毒雜談錄,送給了他。
她打算明天早起,就去薛玉朗的院子,將她以前送給他的所有東西,都要回來。
翌日一早。
薛凝讓忍冬將二哥以前送給她的所有禮物,都整理出來帶著,然後她去了薛玉朗的杜若軒。
薛凝剛走進院裡,就聽見一陣笑聲。
薛明珠穿著江南才有的蓮紋煙羅,曼妙輕盈,是京中難得的好布料。
她的發髻上簪著時下最流行的流蘇金簪,隨著她巧笑嫣兮,溫婉中透著俏麗。
“明珠恭喜二哥進入太醫院,小妹提前祝你步步高升。”
薛玉朗眸光柔和,就在這時,小廝端著雕花加工,施以彩繪的木質底座進來。
底座之上,是紅砂碧籠裹罩的泥塑土偶。
薛玉朗寵溺的說道,“明珠,這是二哥送給你的驚喜,就當是昨日之事,為你壓驚了。”
薛明珠高興的看著薛玉朗,“二哥,你對我真好!”
忽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二人循聲看了過去,入眼就看見了薛凝!
薛凝打扮素靜,身上的布料跟薛明珠的沒法比。
她隻冷淡的看著他們兄妹情深,如同陌生人。
薛玉朗不知怎麼,有種被抓包的心慌,但也隻是一瞬罷了。
薛玉朗隨手將旁邊的一個樸素的可憐的土偶,給薛凝遞了過去,不自在的開口說道。
“我也不是隻給明珠買了,你這般看著我作何?喏,這個土偶,也是特意為你準備的。”
薛凝的目光落在灰撲撲的土偶上,跟薛明珠手裡的那個珍珠翡翠堆砌的完全沒法比。
薛凝唇角嘲弄的動了一下,“不必了,這贈品我留著燙手。”
她不會認錯,這就是昨日她在馬車上看見的,掌櫃給他們的贈品。
所以,薛玉朗壓根就沒想著給她壓驚準備什麼禮物,她能得到的,也隻不過是,薛明珠不要順帶的,嫌棄的贈品罷了。
薛玉朗臉上閃過一絲被戳破的惱火,毒舌道,“你怎麼這般不懂人情世故,給你就不錯了,你有點自知之明,就你這般,處處跟明珠攀比什麼?你哪點能比得上她?”
薛玉朗拂袖生氣,卻注意到薛凝手裡也拿著的一個木盒,他臉上的怒意消退,轉瞬又了然得意,嗤笑了一下,高高在上的仿若施舍道。
“薛凝,既然你是來主動送我升遷賀禮的,那我也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胡言亂語,不與你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