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將她的檢測報告打印出來,對著報告給沈泠樂講解,“她的身體遭受了有害物質的侵蝕,變得脆弱敏感,平常照顧的好還行,可一但不注意,稍微一點小病小痛就容易放大,而且很難治愈……”
沈泠樂微微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
也就是說這孩子的體質如今堪比一塊嫩豆腐,需要萬般小心地照料,不然稍稍一不留心就會生病,一旦生病就很難治愈。
所以說到底,這一次沈泠悅的生病與她脫不了乾係,是她沒有照顧好她。
沈泠樂抿著唇,有些自責。
但當務之急是治好沈泠悅,不管過程有多難,她也得試一試。
“那……醫生,煩請你替她好好醫治。”
醫生點頭,手中動作飛快,“好,我給她安排一下住院,你先繳一下費用。”
說完,他將一個費用明細單遞給了沈泠樂。
沈泠樂接過,看到上麵的金額後表情一僵,沉默了片刻。
最終還是顫抖著手付了錢。
積蓄頓時縮水一半,但這還隻是開始,若是沈泠悅的病情遲遲未好轉,她的積蓄就算全部投下去也補不上這個窟窿。
剛攢的一筆錢就沒了,十億違約金的進度直接清零不說,還有另一筆窟窿要填,沈泠樂都懷疑自己這一魂是不是命中缺錢。
看著孩子躺在病床上,身體依舊泛著不正常的紅,還未發育完全的嗓子偶爾發出幾聲憋極了的咳嗽,沈泠樂歎了口氣,捏著眉心。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奇遇,她說什麼也得學幾個治愈係法術。
“501號病人。”
沈泠樂抬起頭,睜開眼,“嗯,是這。”
一名穿著白大褂,身量筆挺高挑的醫生走進來,開始給沈泠悅做檢查。
他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清澈淡漠的眼睛,周身氣勢內斂,帶著股波瀾不驚的意味,好似什麼都無法令他情緒起伏,像雪頂上的孤寒冷霜那般不近人情。
做完檢查後,他將記錄了一堆東西,隨後他瞥到了櫃子上的水果,皺了皺眉,“孩子還小,不能給她吃那些東西。”
沈泠樂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這是我吃的,沒有給小孩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也不會給。”
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她隻是吃不慣這個世界的盒飯,也喝不慣營養液,所以吃水果充饑。
水果這種對她來說零成本的東西,是她這個世界唯一能接受的食物,而且能替她省一筆錢。
她現在缺錢著呢。
葉辭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根據這次檢查情況,給沈泠樂言簡意賅地講解了一下,並叮囑了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但忽然,他看著沈泠樂的目光深邃了起來,話音也慢了下來。
沈泠樂正仔細地聽著呢,就發現對麵的醫生語速直線變慢,到最後甚至停住了話。
她狐疑地抬起頭,將視線從沈泠悅的身上轉移到他身上。
發現查房醫生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她眉頭不悅地緊了起來,皮笑肉不笑,“醫生?還有呢?”
葉辭猛地回過神,眼神有一瞬的閃躲與慌亂,心亂如麻,“你……”怎麼會在這。
但話還沒說出來他就咬住了舌頭,這話太過蠢了,真要說出來怕不是會被當作智障。
在醫院還能做什麼?旅遊嗎?
沈泠樂眼神清明,抬眸與他對視,“我什麼?”
葉辭清了清嗓子,可那雙疏冷淡漠的眼底罕見地有了窘迫的情緒,“你注意觀察一下她這三個小時間她的體溫,如果一直高燒不退,就來找我。嗯,按鈴就行,我聽到就會來。”
沈泠樂點頭,“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她壓根沒有認出麵前這人是誰。
葉辭又叮囑了她幾聲,最後實在是無話可說了,才從病房裡出來。
他剛進去的時候隻瀏覽了一遍病人的具體信息,當時雖然覺得“沈泠悅”這個名字眼熟,但就他所知,沈泠樂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他並沒有當回事。
進去後也是公事公辦,沒有多看家屬一眼,甚至對她說著病情和注意事項的時候,他也是全身心的在工作上,後來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人竟是沈泠樂!
自從她家因為那件事沒落後,他一直有關注她的事情,可從前還能在網絡上看到她的身影,最近這段時間卻沒了消息。
他曾一度擔憂過,好在拜托好友查過後得知她並未銷戶,他才放下心來,安慰自己:至少人還活著。
或許她隻是厭倦了網上的生活,想要過得輕鬆一些吧,隻是不知如今又為何會在醫院相聚,還多了個叫“沈泠悅”的家屬。
葉辭離開病房後,通過電梯去往了醫院的貴賓住院部。
這裡住著的都是身份尊貴的人——軍政商,三個中總占了那麼一兩個的頂端人物。
他敲響了其中一個病房門,直到裡麵傳出“請進”的聲音後他才推門進去。
裡麵的裝潢和五星級賓館沒什麼區彆,說是病房,實際上都可以說是家了。
隻見裡麵正中央的床上躺著一位黑發青年,他不羈的濃眉挑起,高挺的鼻梁襯托著他的五官更加立體,薄唇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整個人散發著一股狼性的帥氣。
他正在與對麵全息投影過來的人通話,由於沒有設置隱私狀態,葉辭也能看到。
不止他能看到投影的人,投影的人也能看到他,在發現他進了病房後,那人轉過身,朝他也打了個招呼,“是葉醫生啊,麻煩你照看祁域了。”
葉辭摘掉了口罩,淡淡一笑:“伯母客氣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這兩母子說了幾句後就掛了,祁域剛才的笑容一掃而空,眼睛被黑色發絲遮擋,留下了大半陰影,顯得頹靡極了。
葉辭用治療機器罩住他的腿,進行日常療程,瞧見他這副死樣子,搖頭,“又不是不會好,用得著這副樣子嗎。”
祁域垂眼看著自己的腿。
當初被救出來的時候,上麵遍布蟲族口器啃噬出的大大小小的缺口,有部分傷勢深的甚至能看到裡麵的森森白骨,恐怖至極。
即便現在好了大半,“可到底不是曾經的那雙腿了。”
現在的醫學再發達,也不過是還他一雙看似健全的腿,能正常行走不假,可要是他還想上戰場,這雙腿卻無法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