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大叫:“李老二,你個臭不要臉的,給老子滾出來!”
二叔猛地回頭,有點吃驚。
林小蘇也有點吃驚……
來人是馮寡婦的兒子,大名林小蘇忘了,大家夥兒都叫他三楞子,他的特點就是楞,啥叫楞?一言不合操棍子,能動手的絕對不bb……
二叔好歹也是個道士,村裡長輩的都蠻敬重他,罵他臭不要臉,在他麵前充“老子”的,可以說一個都沒有。
二叔臉色一沉:“你小子犯什麼渾?”
三楞子叫道:“我犯渾?我渾得過你?你個臭流氓,昨晚又看我媽洗澡,要不要狗臉?我今天非得打斷你的腿!”
“你放屁!”二叔終於忍不住了,破口大罵。
“你以前就看我媽洗澡,昨晚你回村,又看我媽洗澡,你個臭不要臉的,五十好幾的人不做人事……”三楞子手中棍子揚起,撲上平台,砸向二叔。
二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神情很激動……
眼看這棍子就要落下來,林小蘇一步踏出,一把抓住了棍子頭:“三楞子,你又犯渾了!”
“你彆管,我今天非得替我媽出一口氣不可!放開,不放開我連你一起揍!”
“你敢!”柳樹後麵傳來一個聲音!
呼地一聲,一個美女出現,哐!
一腳下去,三楞子橫飛而出,差點滾下懸崖。
虎丫出現了,叉腰站在三楞子麵前:“你在彆人麵前犯渾,姑奶奶懶得管你,你還敢打我爸?”
三楞子無窮的氣勢突然煙消雲散,坐在地上臉都白了:“你……你爸……你爸不乾人事……”
聲音已經弱了很多,眼神也有點飄忽。
“我爸昨晚是給我媽治病才下山的,怎麼可能去看你媽洗澡?”
“以前……以前他就看過,昨晚他剛好下山……不是他是誰?”
“以前我不知道,昨晚反正沒看!”虎丫板著臉道:“你再放個屁,我將你直接丟下去!”
三楞子嚇著了。
屁股一旋爬了起來,撒腿就跑,跑到山路上回頭:“李點點你厲害,我打不過你,但你爸休想好過,我這就下山,滿村串門,告訴大家李老二就不是個東西……”
“你欠揍!”虎丫飛身而起,追!
“山路上彆追啊,你們真是……”林小蘇也追了上去。
身後,柳林觀,二叔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滿臉糾結。
虎丫原本要追上三楞子那是不難的,但問題是,林小蘇也跟著追過來了,看他在山路跑得驚險萬狀,虎丫隻能停下來等他。
等到他們下山的時候,小山村裡已經炸開鍋了。
三楞子從山上下來,扯開大嗓門就在那裡喊:“柳林觀的李老二不乾人事,昨晚看我媽洗澡……”
一時之間小山村雞飛狗跳。
馮寡婦那個氣啊,恨不得拎起鋤頭把子將自家這個混賬幾棍子敲暈。
二嬸也急了,從床上爬起來,衣衫不整地跑到院子外:“三楞你個渾球,我家老二昨晚從山上下來就沒出去過……”
旁邊的村民,大清早地找了個樂子,個個樂不可支。
就連村裡的洋媳婦安娜都很好奇,用她很蹩腳的漢語問她家男人林吉安:“老公,你們這裡有偷看寡婦洗澡的習俗嗎?”
林吉安無言以對:“咳……你以後不準到河裡洗澡。”
“為什麼?河水不冷的,我們冰河裡都洗澡……再說了,我也不是寡婦,你不還在嗎?”
“這不是冷不冷的事,更加不是寡婦的事……”林吉安在那裡拚命抓頭。
這就是文化的差異了,她是北方黑蘭國的人,在她們國度,女人的身體給男人看看也沒啥,在一個專門節日裡,甚至可以非常正大光明地l體登台表演。
林小蘇和虎丫回到村裡,這屁事兒已經鬨開了。
林小蘇第一感覺,這三楞子是真楞啊,殺敵一萬,自損一萬一的蠢事他是真乾得出來。
虎丫咬牙切齒,非得將三楞子打出屎來!
但林小蘇拉住了她:“現在恐怕是真的得將這個偷看馮寡婦洗澡的人找出來了,不然,你爸的名聲真臭了。”
“那人肯定早跑了,怎麼找出來?”虎丫抓頭。
“跑了也有痕跡的!”林小蘇說。
“倒也是,馮寡婦洗澡的地兒是在後麵房裡,能偷看的地方隻能是後麵溝裡,順著腳印找找看,且看他去了哪邊,我絕對不信我爸昨晚有閒心乾這個……”
“我也信他,他不僅僅是沒這個閒心,恐怕也沒這工夫。”
林小蘇內心也的確是這麼認定的,她爸昨晚下山是給她媽媽“打針的”,下山的時候來一針,子夜時分再打一針,馮寡婦洗澡肯定在兩針的間隙,二叔應該沒功夫乾這個。
“走!查案!要是查清了不是我爸乾的,瞧我不撕爛他這張臭嘴……”
馮寡婦的房子在村東頭,靠山。
林小蘇和虎丫到了她的院牆後麵時,馮寡婦明明還在,但一看到他們,立即拿起鋤頭,扛到肩上出了門,她的臉色很差,也不知道扛著鋤頭是下地乾活呢,還是去揍她那個渾兒子。
從背影看,她身材還真是不錯,這大概是“馮寡婦洗澡”這個梗在小山村長盛不衰的根本原因。
林小蘇和虎丫剛剛來到她家屋後的溝,就聽到了三楞子的大嗓門:“媽,你不用去找那個老色胚,我已經找過他了……啊,媽,你怎麼打我啊?你氣迷糊了……”
大呼小叫中,村民們聚了一地,馮寡婦氣得差點跳塘……
而後溝,林小蘇已經透過逆溯時空,看到了昨夜的場景。
“真有腳印!看!”虎丫指著地上一個清晰的腳印道。
這後麵很陰暗,很潮濕,人走過去的痕跡非常明顯。
彆人或許分辨不出來,但虎丫是什麼人?
是叢林裡追野豬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人,她的眼力也自然不差——叢林裡練出來的。
“你們做什麼?”三楞子大步而來,一看到虎丫,心中的氣又爆了。
“我們在查案,看看昨夜到底是誰偷看你媽洗澡。”林小蘇道。
“查個蛋,就是李老二,他有前科,而且……”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虎丫一步到了他的麵前,牙齒咬得吱吱響。
“虎丫,彆打亂了現場!”
虎丫抓住了三楞子的肩膀,冷冷地盯著他:“能不能閉上你的臭嘴?”
三楞子臉都白了:“……能!”
林小蘇笑了,目光移向窗台,手從窗戶伸進去,掀起裡麵的窗簾,就看到了一間衛生間,這裡,顯然就是馮寡婦洗澡的地方。
他手一鬆,窗簾歸位,回頭,盯著上方的山坡。
順著山坡爬上去,上麵有人行走的痕跡,一路行去,三楞子眼睛越睜越大:“你怎麼知道這條路的?昨天是你看我媽洗澡啊?”
虎丫怒了:“放屁!他昨晚睡在柳林觀,用望遠鏡看啊?”
林小蘇啼笑皆非,也不理他們,快速穿過前麵的叢林,走到一戶人家的門口。
這戶人家,在山坡之下,是本村林富貴的家。
林富貴,存在於這世上唯一的價值,大概是用來印證名字跟人是沒什麼關係的。
他的名叫林富貴,但全村最窮。
彆人住的是樓房,連馮寡婦住的都是樓房,而他住的還是他爹娘死後留下的老屋。
這年頭,隻要有手有腳總能給自己的家裡添置點什麼,唯有他,腳是用來閒逛的,手是用來偷雞摸狗的,哦,對了,他的手還是用來向上麵伸的。
國家政策好了,扶貧不漏一人,他的行為雖然大家極其不滿,但架不住人家是真窮啊,所以,他也納入了扶貧戶,每年兜底的錢拿著,隔三岔五有人給他送點油送點米,他活成了“躺平界”的天花板……
“是他?”虎丫道。
“從腳印看,就是他!”
三楞子幾大步衝了出去,一腳踢開虛掩的破門,裡麵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漢子正在煮肉,他夾著一塊臘肉正在試熟沒熟。
三人同時闖進來,他手裡的臘肉都差點掉了。
此人,正是林富貴。
林富貴好吃驚:“我就拿你家一塊肉,你大清早的拆我門板,至於嗎?”
“我管你偷肉的事,說,是不是你偷看我媽洗澡?”三楞子的聲音直破屋脊,真正體現了何為氣勢洶洶。
屋外一大群村民麵麵相覷。
“我拿肉的時候,聽到裡麵有動靜,就掀開窗簾看看有沒有人,誰知道你媽在裡麵洗澡啊?”
“果然是你這個色胚!”三楞子大怒。
林富貴也怒了:“色?色你媽個頭!我要看女人洗澡,不會到河邊看安娜洗澡嗎?她那胸、她那腰不比你媽好看?你媽五十多了,你這是侮辱我的品味……”
轟!
三楞子一拳招呼上去,鍋翻了,林富貴長聲慘叫……
村民們趕了過來,拉的拉,扯的扯,熱鬨非凡……
屋外,安娜腳踮踮的,很興奮:“老公,打架呢……”
林吉安咬牙切齒:“等三楞子先揍他一頓,要是沒揍死,我再補一頓……”
林小蘇和虎丫退出了房間,一溜煙飛跑。
跑到林小蘇的院牆外,停下了,兩人全都笑了。
“哎,我沒想到你追蹤的本事還真了得,以後我們打個配合行不?我們一塊兒上山,你負責追蹤野豬,我負責弄死它,打來的肉我們平分。”虎丫發現了一個商機。
她是山裡妹子,對於順著痕跡追蹤的事情一向輕車熟路,但是,今天她突然發現,她的本事跟林某人比起來,不值一提啊,林某人觀察痕跡比她強得多,要是她,絕對不可能跨越一座山坡,精準地找到昨夜的窺探人,不,本質上不是窺探,隻是偷臘肉……
“弄死它?怎麼弄?”林小蘇瞄她:“如果你還是拿棍子捅人家屁y,我絕對不跟你合作……”
虎丫口袋裡突然傳來手機鈴聲:“要說世上誰可恨,不解風情就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