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帶著四位知青,霍書晏和沈誌峰,還有兩位女知青孟麗麗和李紅霞,來到了知青點。
“再次歡迎四位來自京市的知青同誌們,來到我們前進村。”
“這就是你們接下來生活居住的地方。”
四人看了看,其實說是知青點,就是村子中間的小倉庫,隔開了兩間充作房間,目測也就二三十平米。
沈誌峰眼底的嫌棄一閃而過,“隊長,我不習慣跟其他人一起住。”
兩間房間,兩男兩女四位知青,沈誌峰說不習慣和其他人一起住,難不成讓霍書晏住在旁邊,堆滿雜物的小廚房嗎?
霍書晏展唇一笑,清俊的眉眼猶如綻開一抹暖陽,聲音清冷悅耳,“隊長,我住哪裡都可以。”
“聽說我們村之前,還有先進知青小組的同誌在,我跟他們住一起也行。”
周正看著眼前一身清絕氣質,芝蘭玉樹的霍書晏,卻能這樣不拘小節,眼底滿是讚賞。
“村裡的確還有前年到的,先進知青小組的兩位同誌,他們住在牛棚附近,專門負責照顧村裡的十二頭牛,明天你們就能看到他們了。”
霍書晏漆黑的雙眸裡,陡然升起一股亮光,“好的,隊長。”
周正沒有錯過沈誌峰眼底,那稍縱即逝的嫌棄,態度立刻冷了下來,“沈同誌你放心,霍同誌本來就不住這。”
“霍同誌是你們中學曆最高的,所以村裡一致決定,讓霍同誌擔任我們村小學的老師,教村子裡的孩子們讀書認字,所以他住在小學宿舍。”
小學宿舍?
那就是比他們這臨時搭建的倉庫房間,更加好了?
沈誌峰這下愈發憤憤不平起來,他也識文斷字,怎麼就比這個霍書晏差了?
但是想到今天是第一天下鄉,他要是對大隊長的安排表現出不滿的話,以後會不會被穿小鞋?
李紅霞捂著唇,偷偷和孟麗麗咬耳朵,“霍同誌就是厲害,竟然能被分配去當小學老師,還能住小學單獨的宿舍呢。”
孟麗麗也點頭,“是啊,聽說還是京市最好那所學校的年輕學霸呢。”
這些話傳到沈誌峰的耳朵裡,他看向霍書晏的目光更加不善。
“至於其他三位同誌,明天一早會有人來領你們去生產隊。”
周正說完招呼霍書晏,“霍同誌,跟我走吧!”
霍書晏頂著沈誌峰嫉恨,還有另外兩名女知青豔羨的目光,趕緊跟上周正的腳步走了出去。
宋瑾捧著燉著雞蛋的陶瓷缸,狼吞虎咽的吃完後,劉婆子差點氣厥過去。
她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雜糧饅頭,嘲諷道:“你是餓死鬼投的胎吧!”
宋瑾無視劉婆子的刻薄話語,反正雞蛋她已經吃到了,還吃完了。
她滿足地放下陶瓷缸,用衣袖抹了下嘴巴,接著小臉緊皺在一起,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口,不停說著“疼,疼……”
“疼死你活該,怎麼不撞死你的!”
宋富貴用胳膊抵了抵,正在氣頭上的劉婆子,“她要真撞死了,那就虧大了。”
“你帶她去梁村醫那邊包紮一下。”
劉婆子一聽還要花錢幫宋瑾包紮,頓時不樂意了,“花那冤枉錢乾什麼?”
“她皮厚實,又吃了我兩個雞蛋,過兩天還不好啊?”
“要是破相了怎麼辦?”宋富貴剮了劉婆子一眼,站起身來,“你帶她去衛生院,我再去找找夏玉田。”
“實在不行二十八塊錢賣給他,省的她在家裡吃白飯,浪費糧食。”
一聽這話,劉婆子抓肝撓肺心疼的滋味這才好受了點,粗魯的將宋瑾拽起來,“走,去包紮!”
宋瑾沒想到宋富貴和劉婆子,竟然還不死心,還想將她賣給夏玉田的侏儒兒子,看來她得想辦法,儘快脫離宋家了。
村裡的衛生院,就在村大隊部旁的兩間土瓦房內,緊鄰著村裡唯一的一所小學。
“梁村醫,麻煩幫小瑾額頭包紮一下。”
梁遠征看到宋瑾額頭上碗大的傷口,頓時蹙起了眉頭,“劉嬸,小瑾這是怎麼了?”
“怎麼傷得這麼重?”
劉婆子眼神一閃,嘿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跟個皮猴子似的,自己不小心撞牆上了。”
周圍幾個看病的鄰裡鄰居,聽到劉婆子這話,心底都產生了一絲懷疑。
整個前進村誰不知道,她和宋富貴兩人對宋瑾這個小傻子,不是打就是罵?
宋瑾好好一張漂亮的小臉,被傷成這樣,肯定是他們兩口子又不乾人事了。
梁遠征趕緊拿來碘伏和消毒的工具,幫宋瑾仔細包紮好,溫聲叮囑,“小瑾,這幾天傷口可不能碰水啊!”
宋瑾睜著瀲灩的雙眸,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老婆子,宋瑾包紮好了嗎?”
宋富貴激動地聲音在身後響起,宋瑾看到他身旁滿臉笑容的夏玉田時,心頭猛地一緊,拔腿就跑。
結果這次被早有防備的劉婆子,先一步抓住了胳膊,“看你這傻子還敢跑?”
眼看劉婆子的另一隻手,就要打在身上,宋瑾眼角餘光,瞥到小學門口的兩個人,尤其是後麵那個身如鬆柏,高大清俊的身影。
她抬起一腳,狠狠踹向劉婆子的肚子,轉身就跑。
劉婆子被踹倒在地,立刻抱著肚子,“哎呦哎呦”的痛呼起來。
“當家的,快,抓住她!”
宋富貴和夏玉田,立刻對著宋瑾圍追堵截,“不準跑!”
宋富貴肥胖的身體看著蠢笨,但是行動起來卻很麻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掌一開一合,從後麵拉住了宋瑾的胳膊,讓宋瑾毫無掙脫之力。
宋瑾眼看掙脫無望,隻能無助地向著周正與霍書晏的方向,嘶聲喊道:“救命!”
“救……救我!”
劉婆子忍痛爬起來,快跑兩步,死死捂住宋瑾的嘴,凶神惡煞的警告,“再敢壞了我們的好事,就打死你!”
委屈害怕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來,宋瑾眼角的淚水,不自覺地滑落,難道她隻能再次撞牆,丟掉半條命,才能逃脫被賣給侏儒的命運嗎?
“住手!”
“你們放開小瑾!”一身白大褂的梁遠征攥住宋富貴的胳膊,冷聲嗬斥。
劉婆子眼底是濃濃的嘲諷,“你要是給得起彩禮,我們就放開她!”
短短一句話,讓梁遠征的氣勢瞬間矮了一大截,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雖然是村醫,有工資和補貼,但是父親早逝,家裡有個身體不好長年吃藥的母親,還有個八歲的妹妹要養活。
他的錢,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瓣花,怎麼可能還有閒錢去買媳婦?
更何況宋富貴和劉婆子,將宋瑾當成搖錢樹似的,怎麼可能輕易放宋瑾嫁人!
“要多少彩禮,你們才肯放過她?”乾淨清透的聲音,仿佛被雨水滋潤過似的微啞。
宋瑾驀地抬頭,正好對上霍書晏似攏了清暉光華般的鳳眸,揪緊的心臟不自覺地一顫。
是他,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