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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仁站在一個棕黑的大陶罐前。
這陶罐近一人高,周圍長滿了雜草,除此之外彆無他物,離它最近的兩座民屋也在數十步外,顯得十分突兀。
他抬腳輕輕踢了那陶罐一下,沒有發出陶瓦的清脆響聲,反而有些悶,就像是踢在了某人的身軀上。
李善仁挑了挑眉,隨後加大力度踹了一腳。
“哎呦——,不......不要,請您住手!”
陶罐突然說話,語氣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片刻後,一陣金光從它身上散去,轉眼間它竟化作了一個穿著肮臟的佝僂老人。
那老人臉上長滿了褶皺與老人斑,看上去年紀非常大了,下頜上長了一大把白花花的胡子。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一個想活命的普通老人,請您手下留情,饒我一命吧。”佝僂老人跪在地上,雙手舉起,哀求道。
“彆害怕,我跟那些屠殺你們的人不是一夥的。”李善仁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坡道上的墮落調香師屍體,“那邊的調香師剛剛是在找你吧。”
佝僂老人聞言,立即伸長脖子扭頭看去,見到那調香師的屍體,他臉上神情頓時微微一鬆,對於李善仁的話語卻是信了三分。
“原來您不是他們的同伴嗎?謝天謝地,感謝......您能為我們報仇,咳咳咳......”
佝僂老人感激的話剛說完,便低頭捂著嘴劇烈咳嗽起來。
接連咳了數十聲,他微微顫抖地看著手心的銀色血液,臉色黯然。
“啊......終究還是逃不掉死亡的宿命啊......”
說罷,他又抬頭看向李善仁,誠懇道:
“如您所見,我是一名白金之子,名叫艾爾帕斯。您一路走來,應該也看到了這裡的慘狀。我.....我們與這座賴以為生的村莊,即將一起走向滅亡,我能否拜托您一件事情?雖然這很冒昧,但您跟那些可恨的挾咒者不是同伴,又幸運地出現在我麵前,想來......也沒有其他人能幫助我了......”
“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情。”李善仁回道。
見到自己沒有立即被回絕,佝僂老人眼裡流露出些許希冀,隨後顫顫巍巍地從懷裡摸出一個半圓的金屬物件。
那物件表麵雕刻著一棵繁盛的大樹,中間鑲嵌著半粒晶瑩剔透的綠寶石,斷裂部分十分光滑,看上去像是某個整體物件的一半。
“我懇請您將這半塊符節帶走,那群挾咒者幾乎毀了一切,村子剩下的人也都瘋了,我們的一切都完了,但唯獨這枚符節,絕不能落入挾咒者的手中,求求您將它帶走吧!”
佝僂老人把那枚符節舉過頭頂,卑微地垂下頭,懇求道。
李善仁抬起手,微微頓了頓,隨後將那枚符節拿到手中。
“我答應你了。”
“這......這真是太好了,感謝您的仁慈,如果您日後能遇到一個叫做勒緹娜的白金之子,請您將這枚符節轉交給她。”佝僂老人感激道。
“我明白了。”李善仁微微點頭。
“那一切......都拜托您了,咳咳咳......”
佝僂老人又劇烈咳嗽起來,與此同時,他那雙蜷縮在衣服底下的枯萎腳掌忽然開始泛起淡淡的金光,化作點點光粒消散。
注意到這一幕的老人神情一黯,但抬頭看了看李善仁手上的符節,像是獲得了解脫般露出一絲笑容。
“我的雙腿快要消失了,這代表著我的生命也即將迎來終點,這是每個白金之子都無法逃脫的命運,不受黃金樹賜福的我們不會有重新誕生的機會......”
佝僂老人眼神有些遺憾地說,但語氣顯得十分平靜。
“但是......在我們的傳說裡,有一個屬於我們的賜福之地,您手上的這半枚符節就是前往那裡的鑰匙。隻可惜,對於天生行動不便的我們來說,前往遠方是一種奢望,因此這東西更像是一個看得見,卻摸不著的寶藏......”
“不......不過,勒緹娜那孩子為了她的使命,一定會需要這枚符節......”
伴隨一句句話語落下,佝僂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終他化作無數的光點消散。
李善仁在原地駐足了一會,隨後搖搖頭,收起那枚符節,轉身離開。
幾分鐘後,他來到村莊內的一座石橋旁。
有著小麥般健康膚色的女戰士已經等在了橋邊,她抱著雙臂,看著李善仁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便問道:“怎麼樣?有發現凶手嗎?”
“有個墮落的調香師在那邊,已經死了。”李善仁回道,“但屠村的人應該不止他一個。”
“另一邊我也去過了,但是什麼都沒發現,現在隻有橋對麵沒有去過了。”涅斐麗取下腰間的兩把風暴鷹斧,一臉鄭重,“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嗯,走吧。”
李善仁拎著長弓,在兩名葛瑞克士兵的護衛下,跟在了涅斐麗身後。
他目前的想法是能避開近戰,就儘量避開近戰,所以能用弓的時候絕對不動刀。
兩人走過長長的橋梁,來到一個高坡之上。
下方,坡道底部生長著幾棵光禿禿的大樹,沒有一片葉子,蜿蜒的枝乾扭曲地伸向天空,些許樹枝上還掛著一個個早已死去的白金之子。
在最大的那棵樹下,此時也鋪滿了屍體,屍體中央擺著一具石棺,裡麵正熊熊燃燒著,填充物也是幾具被強行塞進去的乾枯屍身。
一個披著暗黃色厚重披風的身影站在火堆旁,手中握著兩把外表猙獰的怪異大柴刀,一隻被他扛在肩上,一隻垂在地麵。
滴答滴答......
銀色的血液從那兩把大柴刀的彎曲縫隙中滴下。
注意到有外人出現,那身影微微扭頭看來,露出一副有著彎曲長角的醜陋青銅麵具,那麵具看上去像是個帶著笑容的老人,隻是那笑容看上去有著莫名的詭異,仿佛獵人看見可口的獵物。
惡兆麵具
“是惡兆獵人啊......他們不是更熱衷於屠殺惡兆之子嗎?為什麼會來襲擊白金村?”涅斐麗語氣沉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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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仁沒有接話。
對方的目標大概率是佝僂老人交給他的那枚神秘符節,他對此心知肚明。
“聽說最初的那位惡兆獵人曾是一名調香師,那家夥因為心靈毀滅而成為了惡兆獵人,並且染上了虐殺的喜好。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出身,惡兆獵人身邊很多時候都有墮落調香師伴隨,你剛剛碰到的那個,應該就是麵前這個獵人的調香師同伴了。”
涅斐麗繼續沉聲說道。
“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凶手,那麼......就來為這座村子複仇吧!”
話音落下,這位彪悍的女戰士揮動戰斧拍了拍,發出一聲怒吼,毫不畏懼地朝那惡兆獵人衝去。
惡兆獵人見狀,隻是微微轉身麵對涅斐麗,但雙腿依舊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很快,涅斐麗便衝鋒到了坡底。
然而此時,坡道左側的陰暗角落裡忽然衝出三隻全身長滿潰爛膿包的野狗,它們“嗷嗷”狂吠著,悍不畏死地撲向衝鋒中的涅斐麗。
那惡兆獵人竟然還馴養了三隻野狗埋伏在附近,怪不得他如此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裡。
當那三頭野狗撲出的時候,連遠在後方的李善仁都能感受到對方那張老人笑臉麵具上傳遞而來的奸邪之感。
埋伏一發動,停在原地的惡兆獵人也動了起來,提著異形大柴刀凶猛地衝向涅斐麗。
單靠那三隻野狗自然不可能解決掉涅斐麗,但卻能起到一定的牽製效果,在戰鬥之中,這點牽製或許是致命的。
惡兆獵人想趁這個機會把這疏忽大意的女戰士給乾掉。
“吼——”
一隻野狗流淌著惡臭的涎液撲來。
涅斐麗直接舉起戰斧,利用寬闊的斧麵擋住野狗的撕咬,隨後另一把斧頭凶狠地揮下,硬生生砍下了野狗的頭顱。
“嗖嗖——”
兩根箭矢分彆從她身體兩側飛過,一根射向朝她衝鋒的惡兆獵人,另一根閃爍著雷電的弩箭射中了其中一隻朝她撲來的野狗。
剩下最後一隻撲向涅斐麗的野狗則被一麵黃澄澄的盾牌擋下,隨後一隻沉重的戰鎬掄到它的腦門上,像砸碎西瓜一樣砸了個稀爛。
若是涅斐麗一個人前來,說不定還真會在剛剛的埋伏中身受重傷,但有了李善仁的幫助,這點麻煩很輕鬆就被化解了。
“做得不錯。”
涅斐麗朝身旁的葛瑞克前鋒士兵讚許一聲,緊接著又重振氣勢,朝不遠處的惡兆獵人衝鋒。
前鋒士兵握著戰鎬,緊隨而去。
另一邊,因為身上中了一箭而被打斷衝鋒的的惡兆獵人似乎也激發了骨子裡的凶厲,抬起柴刀就朝涅斐麗劈去,完全沒有防禦的意思,像是要以傷換傷。
那長滿尖角倒刺的猙獰刀身若是落在脆弱的肉體下,估計一下就能讓人像是布娃娃一樣被錘爛。
不過,涅斐麗可不打算跟他拚個兩敗俱傷,她選擇了用手中的兩把戰斧格擋防禦。
戰斧本就是屬於兼具防禦與進攻的武器。
那兩把又沉又重的異形大柴刀劈砍在風暴鷹斧的表麵,涅斐麗悶哼一聲,手臂上肌肉隆起,竟半步不退地擋住了。
跟隨她的前鋒士兵抓住機會,握著戰鎬,一個凶狠地上挑,狠狠錘在惡兆獵人的下巴上。
緊接著又有兩根箭矢從左右射向他的腰間,穿透厚厚的皮革,直入身軀。
涅斐麗頓時感覺到對麵的力道微微一鬆,她果斷地用出餘力,一腳踹在惡兆獵人的腹部,將其踹倒在地,隨後怒喝一聲,斧刃上瞬間纏繞起雷電與風暴。
下一秒,雙斧共同劈下,血花濺起。
這名屠殺了整個白金村的惡兆獵人在圍攻下,一個照麵就身死當場。
“凶惡之徒,死亡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涅斐麗冷哼一聲,隨後俯身在惡兆獵人的胸口處扯下一個像是許多瘤子聚集的怪異護符墜鏈,回身遞向慢慢走來的李善仁。
護符
“多虧有你幫忙,不然剛剛就危險了,這枚護符就給你吧。”
李善仁隨手接過,看了一眼,便收進了儲物布袋。
“好了,這裡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實不相瞞,我原本就是義父派來察看白金村情況的,沒想到這裡卻發生了這種事情,現在要趕緊回去向義父彙報。”
涅斐麗認真地說。
她口中的義父是圓桌廳堂的百智爵士,是最早抵達圓桌廳堂的一批褪色者,目前可以看作是圓桌廳堂的領導者,雖然沒幾個人會聽他的話,褪色者基本都是我行我素的存在。(192章12頁左右出現)
“那麼,有緣再會。”
涅斐麗豎起戰斧,朝李善仁作了個蠻荒戰禮,隨後拿出一個金色燭火般的事物捏碎。
緊接著,道道金光將她包裹,光芒散去後,她已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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