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細密的雨霧之中,也許已經天亮了。
但是,厚重的烏雲一直垂青著這座城堡,因此,黑暗也一直眷顧著這個地方。
城牆下,李善仁左手舉著不滅火把,和迪倫納一起,沉默地站在那兒。
他們身周畫著一個持續燃燒著的火圈,不斷地逼退那些企圖撲上來的老鼠。
灰黑色的城磚下空無一物。
就在剛才,他們追著那個疑似在搬運凱特管家屍體的老鼠堆來到了這個地方。
緊接著,那堆老鼠忽然散開了。
然而,裡麵沒有如同猜測中那般藏著一具屍體。
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隻是一群老鼠互相堆疊在一起,快速地移動罷了。
“上當了啊......”
李善仁歎聲道。
迪倫納一言不發,緊握住長劍,手背上青筋冒起,眼裡隱隱有火光浮現。
......
陰冷的笑聲在防護罩外飄蕩著。
剛從老鼠堆裡重新爬起的老管家看著軍械庫裡的超凡者們,就像是在看一條條躺在砧板上,被刮去鱗片等待下鍋的鮮魚。
“諸位,看到我,你們似乎很驚訝。”
老管家沙啞的聲音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
“不必擔心,我並不打算對你們做些什麼,事實上,麵對躲藏在裡麵的你們,我什麼也做不了。”
“我之所以還活著,隻是為了向你們傳達一些事情,這些事情,關乎著你們生存的希望。”
說到這裡,老管家嘴角的笑容越發令人感到陰惡。
所有人死死地盯著老管家,不敢漏過任何一個字。
“我此前說過了,你們都是被找來的祭品,這是一場偉大的獻祭,而亞爾曼家族將會在獻祭中獲得新生。”
“不過,子爵大人是仁慈的。”
“他平等地給予了你們在場所有人......”老管家緩緩豎起手指,“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這場獻祭所需的超凡力量並不多,隻要有足夠多的超凡者在這片土地上死去,就能為獻祭提供所需的超凡之力。”
那引人發寒的聲音回蕩在軍械庫裡每個人的心間。
“嗬嗬,按照你們的人數。”老管家陰笑著伸出三根手指,“隻需要三個人,就足夠了。”
三個人?
聽到這個數量,不知為何,在場絕大部分人似乎都微微鬆了口氣,隻有那幾個實力最弱的超凡者臉色慌亂起來。
“哦,抱歉,我忘記加上時間了。”老管家歉意一笑,“是每天三個。”
每天三個......
這下子,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看向身邊人的目光忽地帶上了些許隱秘的戒備。
“隻要你們持續獻祭六天,到第七天的時候,這場獻祭儀式就結束了,不需要再獻祭。”
透過防護罩的光暈,老管家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神色。
“到那時,最多還有三個人能活下來吧。”
老管家說完,直起身子,緩緩後退了兩步。
“等等,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毒牙隊長從隊伍裡站出來,“僅憑你這幾句話就想引起我們內訌嗎?”
“嗬,信不信是你們的事情,我隻是負責替子爵大人將這些事情傳達給你們罷了。”
老管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在我看來,你們這些祭品都應該滿懷感激地死去,有任何一人活下來都是對這場儀式的褻瀆。”
“而且,就算我不說這件事,你們以為自己還能安然無恙地逃離這裡嗎?願意留下三個活口,已經是子爵大人最大的仁慈了。”
老管家低著頭,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似乎是在為某件事情做準備。
“你們自然可以選擇不相信我,隻是到最後,死亡會無差彆地降臨在你們每個人的頭上,到那時,可彆怪我沒給你們傳達這個信息。”
這番話說得很微妙,明明的要引人內訌的話語,卻給人帶來這樣一種感覺——
相信他,還有機會活下去。
不信?那你們就一起死!
而就眾人現在的處境來看,老管家的話語確實沒錯。
在場的人加起來,也沒有能從鼠潮裡逃出去的實力。
也許隻有戰力頂端的黃金級魔法師利瑟恩和赤焰劍士迪倫納能逃走。
“對了,還有一件事。”
老管家把禮服上的最後一枚紐扣穩穩地扣上,抬頭望向眾人。
“你們想要活下來,有個前提......利瑟恩和迪倫納必須死在這裡,因為黃金級的超凡之力才是獻祭所需的主要力量。”
“你們應該感謝利瑟恩這位黃金級魔法師的存在,他真是一個令人感到意外的收獲,正是因為有他,你們才能有三個生還者的名額,當然,前提是他得成為祭品之一。”
“好了,我要告訴你們的,隻有這麼多了。”
老管家稍微拍去自己衣服上沾染的泥汙,雙手高高舉起張開,仰起頭顱,任憑雨珠落入眼眶,眸子裡流露出放鬆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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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仿佛即將回歸母親懷抱的嬰童,蒼老的臉龐上滿是渴求。
“真羨慕你們啊......”老管家沙啞道,“你們當中最後活下來的三個,將有機會追隨子爵大人,一起攀升到頂端,而我,卻見不到那樣神聖的畫麵了。”
“我的旅途,到此為止。”
老管家用儘力氣,像是要將胸腔裡的氣全部排出去一樣,發出最後的高呼。
“願亞爾曼家族重獲榮光!”
他的身軀如同輕飄飄的落葉般倒下。
一隻又一隻的老鼠撲在了他身上,這一次,它們不再留情,用齧齒狠狠地啃咬著那乾瘦如柴的身體。
雨霧中,一抹暗紅的血光閃過,最後消散殆儘。
軍械庫裡,隨著老管家的死去,氣氛沉寂得可怕。
每個人腦海裡都有各種各樣的念頭在翻湧。
芙雅守在防禦裝置旁,俏麗的麵容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老管家死得乾脆,但不得不說,他的那些話,確實給在場所有人的心裡都埋下了一顆內訌的種子。
沒有人願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個鬼地方。
因此,這唯一的生存希望,對他們有著極大的誘惑。
哪怕老管家有可能是在欺騙他們。
但是,總有人會在死亡的威脅下,選擇去嘗試爭取這個生存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的前提是,兩個黃金級的超凡者必須得死!
其中包括了他們的隊長迪倫納。
芙雅不願意讓事情朝那個方向發展。
但現如今,除了守好這個防禦裝置以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各位,來聊聊吧,關於這件事,你們怎麼看?”
過了許久,古爾德隊長打破了沉寂,望向在場的眾人,“還是說,你們打算小隊內部再討論一下?”
毒牙隊長冷哼一聲,“有什麼好討論的,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互相廝殺起來?”
“而且就算我們最後決出了勝負,誰能保證那兩位會不會活著回來?他們若是不死,我們在這裡廝殺,又有什麼意義?”
他顯然是個相當務實的人。
除非事先達成“利瑟恩”和迪倫納死亡這個前提條件,否則他是不會考慮那件事的。
當然,若是有人鬼迷心竅地想要拿他們隊伍開刀,毒牙隊長也不會有絲毫懼怕。
古爾德隊長聞言笑了起來,配合臉上的刀疤,讓他看著有些猙獰且恐怖。
“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有那二位死亡,凱特管家給予的方案才有意義啊。”
說完這句,古爾德隊長忽然看向不遠處的劍風隊長。
“你對此怎麼看?”
“我......”麵對這個話題,劍風隊長有些緊張。
他離赤焰小隊最近,當古爾德隊長把話題拋向他時,劍風隊長能明顯地察覺到芙雅身上傳遞過來的殺氣。
像這樣赤裸裸地討論彆人隊長的生死問題,難道不是一種挑釁嗎?
劍風隊長一邊腹誹,一邊斟酌著該如何回答。
過了一會,他才慢吞吞地回複道:“我更希望,大家都能安全地逃離這個地方。”
一個看似和氣的回答,但表達內容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大家都希望能和平地離開這裡,全身而退。
但這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鼠潮的威脅下,必須得有人犧牲。
劍風隊長不是蠢蛋,他知道這樣的回答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他隻能這樣說。
如果他的回答偏向支持互相廝殺,爭奪三個生存機會的方案,那麼,換句話說,他也支持讓迪倫納和利瑟恩去死。
這樣的回答一定會得罪赤焰小隊剩下的四人,這是劍風隊長不願意看到的。
而如果他選擇不支持互相廝殺,那麼......
儘管隻是直覺,但劍風隊長認為這樣做的話,可能會讓他的隊伍落得更加悲慘的下場。
對於劍風隊長的回答,古爾德隊長笑了笑,不置可否。
“嗖——”
這時,三根箭矢並排著,筆直地朝古爾德隊長射去,帶著銳利的氣勢。
“當!”
古爾德隊長單手橫刀,輕而易舉地將那三根箭矢彈開。
“芙雅小姐,你真的太失禮了,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突然發動襲擊了,就算你是一位女士,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古爾德麵上帶著溫和的笑,眼裡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你在慫恿他們。”芙雅冰冷冷地說。
“哦?我慫恿什麼了?”
“你想把所有人都聯合起來,等隊長回來後,殺死他!”
“我可沒這麼說過。”古爾德隊長搖頭否認,“是你自己把心裡的念頭說出來了吧。”
芙雅麵若冰霜地從身後箭簍裡抽出三根箭矢,“如果你們選擇與隊長為敵,就是跟我們整支隊伍為敵。”
古爾德隊長眯起雙眼,“你能代表你們隊伍嗎?你後麵的三位隊員也是這樣想的嗎?”
芙雅對自己的夥伴充滿了信任,“他們當然......”
話還沒說完,一股勁風突然從她身後襲來。
這位女弓箭手根本沒有防備,當她察覺到危險時,已經遲了。
碩大的盾牌猛如颶風,凶狠地敲擊在她的後腦。
圖遭重擊的芙雅立刻雙眼翻白,身體軟塌塌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弓箭無力跌落。
赤焰小隊的精英級盾戰士雷爾夫麵無表情地站在她背後,半舉在空中的盾牌還在微微顫抖,仿佛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真是明智的選擇。”
古爾德隊長讚許地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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