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還記得他們嗎?”李善仁朝銀發藍眸的小姑娘輕聲問道,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嗯。”
愛麗絲點點頭,顯然是想起了那段不太美好的回憶,緊張地躲到了李善仁身後。
“喂,那邊的,來聊聊怎麼樣?”
刀疤流浪漢將匕首藏進袖口,笑嘻嘻地走出巷口,大塊頭和削瘦流浪漢一左一右地跟著,他們沒有認出李善仁,畢竟那時候的李善仁也是臉上臟兮兮的流浪漢,沒有什麼特色。
而像愛麗絲這樣精致漂亮的小女孩,就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了,特彆是在貧民街。
“好啊,聊聊。”李善仁臉上笑容越發燦爛。
其實,他也不是那種被得罪後非要找人報複回來的性格,但終歸不是什麼大度的人,這三個家夥平時要是沒遇見就算了,現在撞見了,不把當初的事情報複回來,那未免也太善良了。
“哈哈哈......”
那三個流浪漢相視一笑,繼續步步逼近李善仁和愛麗絲,在他們眼裡,這個看上去較為瘦弱的平民小子已經是任憑他們蹂躪的貨色了,畢竟是三對一,來到貧民街這個地方,就要有被人為所欲為的覺悟。
李善仁微笑著,把手伸到衣擺裡,借助衣服的遮擋,緩緩將隕石杖抽了出來,舉到胸前,對準這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
而一看到那不同尋常的手杖,那三個流浪漢頓時意識到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特彆是看見那手杖的頂端開始亮起熒藍色的光輝時,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削瘦流浪漢剛剛還在盤算著如何乾淨利落地揍翻這小子,然後搶走那個女孩,而現在,他隻想著如何保自己一命。
“噗通。”
沒有遲疑,削瘦流浪漢直接跪了下來,上半身完全伏趴在地麵,做出臣服與求饒的姿態。
“對......對不起,超凡者大人,是......是我們冒犯了。”
超凡者的身份對於平民來說,已經相當具有威懾力了,而對於這些社會底層的流浪漢而言,完全是平時避之不及的存在,一旦不小心惹到,對方直接殺了他,也不會有人來管,最多給他收個屍,防止疫病傳播。
另外兩個流浪漢見狀,也誠惶誠恐地伏趴在地,渾身瑟瑟發抖,仿佛麵前是隻叢林中走出的猛虎。
李善仁有些啞然,他沒想到這三個家夥居然慫得這麼快,還以為要先來發輝石魔礫威懾一下呢。
見到他們如此惶恐的模樣,李善仁忽然失去了報複的興致。
或許是因為雙方之間如今的地方差距實在過大,而且當初挨的那頓打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天撞到了,他都懶得去找這幾個人。
李善仁想了想,回頭看著躲在他身後的愛麗絲,問道:“要上去給他們一腳嗎?或者,用你喜歡的方式懲罰他們?”
愛麗絲輕輕搖了搖頭,或許是不想計較,或許是不太敢,又或許是不想弄臟了李善仁給她新買的小皮靴。
李善仁見此,也沒有強迫她,他舉著法杖,轉頭看著麵前的三個家夥,冷聲道:“除了衣服以外,把你們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不要想著藏匿,我能感知到你們身上都有什麼。”
後麵那句話是唬人,儘管李善仁把大部分屬性點都交給了智力,但他的精神力還遠不足以達到外放的境界。
有過流浪經驗的他知道,流浪漢身上的東西雖然不起眼,但每一件都不容忽視,一旦丟失,說不定就會影響日後的生存。
那三個家夥聞言,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咬咬牙,將身上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翻出來,堆在了麵前的土地上,什麼都有,包括半塊吃剩下的黑麵包、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幾根撬鎖工具以及尖銳的碎瓷片等等。
“好了,滾吧,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
李善仁掃了眼地上的那堆垃圾,冷聲道。
“多謝超凡者大人饒恕!”
三個流浪漢如蒙大赦,立即起身往後麵的巷子裡狂奔,然而他們沒注意到,李善仁手頭的隕石杖一直在凝聚著魔法光輝,蓄而不發。
等到他們跑出一定距離後,李善仁微微一笑,甩動手杖,隕石杖頂端的深紫色輝石裡頓時飛出一道如水紋般擴散的輝石彎弧,眨眼間就追上了幽深巷子裡的三個流浪漢。
他們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倒在了冰冷的地麵,大聲呻吟著,倒是沒死去。
因為李善仁計算好了造成相應傷害所需的距離。
不過,肯定受了不輕的傷,這些傷勢若是處理不好,以貧民街的衛生環境,他們估計會傷口感染,到時候就難說了。
沒有直接下殺手,是李善仁的仁慈,畢竟他也不是什麼惡魔。
“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走吧,愛麗絲,這就算是為我們之前的事情出氣了,唔......不知道你滿不滿意?”
保持著愉悅心情的李善仁從地上把那幾根可能用得到的撬鎖工具撿起收好,剩下的垃圾就留在了原地,隨後牽著愛麗絲順著街道,繼續往鳶尾花旅館的方向走。
回到旅館後,李善仁直接帶愛麗絲去了瑪蕾太太的房間,孩子們早已坐在那邊餐廳的圓桌旁吃著晚餐。
李善仁出門前曾告訴過瑪蕾太太,如果他太晚回來的話,晚飯就不必等他了。
“回來了,需要我再為你們各準備一份嗎?”
低頭織毛衣的瑪蕾太太聽到推門的動靜,抬頭笑著跟李善仁打招呼。
“謝謝,不用了,我現在還不太餓。”李善仁笑道。
“那......愛麗絲呢?”
她看著李善仁牽著的愛麗絲,對其露出慈愛的笑容。
愛麗絲輕輕搖了搖頭,她一路上跟著李善仁已經吃了不少東西了。
不過,李善仁對此卻不太同意,他知道,小孩子吃得少,但餓得快。
“還是再吃一點吧,嗯......也順便跟他們多待一會,我可能沒辦法總是陪著你,你需要一些同伴,好嗎?”李善仁低頭小聲問道。
雖然他明確表現出了對愛麗絲的偏愛,但也不希望她跟其他孩子脫節,她也需要一些年齡相近的玩伴。
愛麗絲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幫她準備半碗粥吧,麻煩你了,瑪蕾太太。”李善仁抬頭朝那位慈祥的老婦人笑道。
“好,我這就去。”瑪蕾太太放下手裡的棒針,起身走進了廚房。
愛麗絲則乖巧地走到圓桌唯一的空位上坐下,安靜等待著。
但沒安靜多久,很快,身邊就有好奇的孩子小聲地找她問起白天的事情。
愛麗絲猶豫了一下,挑了一部分今日見聞跟他們講述起來,惹得那幾個孩子眼裡露出羨慕的神色。
李善仁見狀微微一笑,朝愛麗絲悄悄做了個告彆的手勢,轉身出門了。
再過一會,大概就要到每日的文字學習時間,不過,李善仁感受著那寄托在自己心靈上的,那一縷微妙的聯係,他思考了一下,決定暫時取消今晚的學習任務,先去為自己白天的嘴賤道歉。
......
淡薄的酒氣漂浮在空氣裡,嘈雜喧鬨的聲音充斥著每一處角落,人們或高聲談論著,或聚在一起賭博,或獨自悶頭飲酒,牆壁上掛著幾盞價格不菲的高檔魔法燈,為這片寬闊的公共場所提供如同白晝般明亮的橘黃燈光。
在那熱鬨的氣氛下,門口,一個稍顯瘦弱的身影推門走進來,感受著空氣裡的酒味和喧囂的聲音,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顯然,他不太適應這個地方。
李善仁輕微挪動目光,憑借著那一縷微妙的聯係,在人群裡尋找著蒂法。
這間酒館名叫“第七天堂”,位於法姆城的中央大道,不是底層平民能來的場所,在這裡飲酒作樂的人,大多都是小有資產的商人、有著虛銜的小貴族或是剛交付委托,錢袋鼓囊的超凡者。
來這裡的客人不說每個人都穿著華貴,但至少都衣著乾淨整潔,唔......除了某些不知從哪裡剛廝殺回來的超凡者,他們身上帶著明顯的血腥氣,讓人敬而遠之。
李善仁不喜歡飲酒,因此也對酒吧酒館之類的場所不太感興趣。
可能是因為他小時候曾誤把一大杯紅酒當成果汁喝了個精光,導致那天下午他整個人一直處在暈乎乎的狀態,還時不時想嘔吐,連精心準備的飯菜都吃不下去,於是此後就對酒水類的東西不感興趣了。
所以,他幾乎是第一次來到類似的場所。
沒花多少時間,李善仁很快就找到了蒂法的位置,對方在這樣的環境裡也是相當顯眼的存在。
她正站在酒館裡唯一的吧台後,用一塊毛巾擦拭著手裡的銀質酒杯,台前坐著一個穿著華麗服飾的金發貴族,他舉著一個酒杯,目光陶醉地看著蒂法,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看上去是在搭訕。
蒂法則低頭認真擦拭著酒杯,偶爾才會抬頭,微笑地回應幾句。
“她看起來好像不太方便的樣子......”
李善仁摸了摸鼻子,有些猶豫。
說是來道歉,其實他壓根什麼都沒準備,連個道歉禮物都沒有。
不過,像他這樣毫無情感經曆的家夥,確實很難弄清楚送女生什麼東西才能達到道歉的效果,總不能在路邊隨便摘一根狗尾巴草吧......
所以,他就兩手空空地過來了。
不過,說起來,李善仁貌似還欠著蒂法的五十個銅盧索沒還,就是當初身無分文的他在超凡公會注冊時,蒂法為其代繳的注冊費用。
由於這幾天經曆的事情有點多,李善仁直接把這事給忘了個乾淨,蒂法也沒再提起過,似乎從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