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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厲元朗出麵,隻用不到一天的工夫,袁家父子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再追著這件事不放。
與此同時,商波親自向袁小沫和她的搭檔賠禮道歉,好話說儘,此事最終得以平息。
畢太彰對厲元朗深表感謝,壓在身上的兩塊巨石去掉一半,至少他可以痛快喘氣了。
新窪農貿市場坍塌事故仍舊緊鑼密鼓的展開調查,初步結果,該市場年久失修,農貿市場管理單位多次向上級主管部門祥穀區政府打報告,要求修繕。
對方卻以各種推諉扯皮的借口拖延,是導致市場坍塌的罪魁禍首。
在省委專題會議上,厲元朗發言時表示,這不是官僚主義,而是視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如兒戲,是嚴重的瀆職犯罪。
祥穀區政府主要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畢太彰和廖士雍全都讚成厲元朗的表態,畢太彰要求事故調查組深挖嚴查,必要時,紀檢部門可以介入。
省委主要領導定了基調,調查組遵循省委意見,迅速著手下一階段的調查工作。
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半個月,眼瞅著要到元旦了。
三天假期,厲元朗終於抽出時間,可以遠赴海州省看望嶽父和妻子了。
楊自謙訂好機票,三天後,也就是十二月三十一號下午的飛機,晚上十點左右落地海州市。
這樣,還能和嶽父以及妻兒共同過跨年夜。
計劃挺好,然而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
這天晚上十點多鐘,厲元朗剛剛睡下,手機驟然響起。
厲元朗拿過來一看,顯示未知號碼。
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因為白晴打來的電話,大都是這種情況。
趕緊接聽,剛“喂”了一句,卻聽電話那頭的白晴略帶哭腔,焦急說:“元朗,你快來吧,爸爸他……他突然昏迷不醒,情況不好……”
什麼!
厲元朗騰地坐起來,腦海裡一片空白。
剛撂下手機,省委書記畢太彰的電話緊接著打進來,他語氣沉重的說道:“元朗,我剛剛收到消息,臨鬆同誌生命垂危,按照京城指示,我已經聯係民航方麵,特批一架專機,載你直飛海州。”
“請你做好準備,二十分鐘後,有專車去接你。”
不同以往,這次是民航的專機直飛海州,爭分奪秒的舉動,希望厲元朗能夠見嶽父最後一麵。
此刻的厲元朗心亂如麻,穿衣服的動作都是機械性的。
多虧有楊自謙幫忙,否則他自己都不完不成。
腦子裡全是嶽父的影子。
昨天晚上和妻子通話時,還說嶽父狀態不錯,吃了一小碗飯,並且能認出她來。
不成想還不到一天,嶽父病情急轉直下,已經進入生命倒計時。
廖士雍隨後打來電話,送去誠摯的安慰。
省委秘書長趙國範親自接厲元朗,並且代表畢太彰,陪同厲元朗一起去海州。
紅旗轎車在一輛警車前導下,快速駛往襄安機場。
車子停穩後,一行人走貴賓通道,登上一架飛機。
整個機艙,除了空姐,沒有其他客人。
這次一同飛往海州的,還有省委辦公廳幾名工作人員。
徐萬東和楊自謙也在其中。
厲元朗剛坐進一等艙的座位上,飛機發起轟鳴聲,緩緩駛向飛行跑道。
厲元朗全程沒說一句話,腦子裡仍舊是亂的。
他不住深呼吸,調整情緒,以便讓自己儘快冷靜。
他深知,此刻的陸家,他是頂梁柱,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去拍板決定。
首先他不能亂,要保持沉著和清醒。
一千多公裡,飛行時間隻用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航班穩穩降落在海州機場。
走下飛機,在貴賓通道口,吳秘書還有幾名海州省委負責同誌迎接他。
每個人神色凝重,省委秘書長向厲元朗通報最新情況。
經過搶救,嶽父已經蘇醒過來。
可從他的表情中不難看出,這種蘇醒隻是暫時的,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回光返照。
所以,當務之急是厲元朗要儘快趕到醫院。
車子如離弦之箭,以最快速度行駛在海州的大街上。
厲元朗的眼神望向午夜時分的海州,霓虹閃爍的璀璨夜色,他無暇顧及。
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到嶽父身邊。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海州市軍區醫院門口。
醫院相關領導早就等候在這裡。
前往病房的路上,醫院領導介紹嶽父病情。
和厲元朗猜測一樣,嶽父此時的清醒,是靠藥物支撐。
他強烈要求,要給自己打這種藥物,堅持要等厲元朗到來。
走進警衛森嚴的後院樓裡,白晴和陸濤、陸霜等人,正在病房外的會客室裡,焦急等待著。
一見厲元朗,雙眼哭得紅腫的白晴,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
旁邊的王主任哽咽著善意提醒,“首長還在等厲書記……”
“你去吧。”白晴急忙鬆開厲元朗,擦拭著眼角,輕輕推了推他。
厲元朗站在病房門口,深呼一口氣,推門邁步走了進去。
病房裡,還有幾名醫護人員堅守。
陸臨鬆躺在寬大的病床上,身邊全是各種儀器。
他形如枯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但麵色紅潤,全白的發絲一根不亂。
緩緩抬起手來,厲元朗見狀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嶽父的手。
醫護人員心領神會,全都退出病房,以便給他們翁婿提供單獨說話的機會。
嶽父消瘦的手軟而無力,但雙眼卻發出亮光。
“你終於來啦。”陸臨鬆強擠出一絲笑容,“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
“爸爸……”厲元朗眼圈一紅,眼淚不自覺的嘩嘩流下。
“彆哭,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元朗,你要振作起來,這個家需要你,他們都需要你……”
陸臨鬆說出這一段話,呼吸變得急促。
“爸爸,您不要著急,慢慢說……”
“不能等啊,我堅持不了多久。”陸臨鬆勉強說道:“元朗,我不行了,今後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
“記住我曾經告訴你的那些話,戒驕戒躁,沉著冷靜。我最擔心你的地方,就是你遇事急躁,愛意氣用事。你要收斂鋒芒,圓滑處事。”
說到這裡,陸臨鬆又開始緊促呼吸。
厲元朗雙手緊緊攥住嶽父的右手,泣不成聲的表態說:“爸爸,我記住了,記住了。”
“光記住不行,要記在心裡,還要義無反顧的執行下去。”好一陣,陸臨鬆才緩緩說出下一組話。
“元朗,你走到今天不易,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的乾部了。要珍惜當下,善待百姓,善待同誌,還要善待家人,善待你的妻子兒女。”
“白晴是我最喜歡的女兒,她很小的時候,我沒在身邊陪伴。我退下的這段時間,全靠她一直陪伴我。”
“我知道,她身上有不少缺點,但她心地善良,是合格的賢內助。有她在你身邊,你會變得很輕鬆,不必為彆的事情分心。”
“元朗,記住我的話,你陸家女婿的身份,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加分項,都有助益。”
“好好按照你的目標走下去,克服缺點,發揮長處,相信我不會看走眼,不會讓我失望……”
說完這些,陸臨鬆腦門沁出細微汗珠,喘氣十分急促。
病房門打開,醫護人員快速衝進來。
善意勸說厲元朗去外麵等。
厲元朗不舍的緩慢往外走,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病榻上的嶽父。
儘管陸臨鬆已進入彌留之際,根本不能做任何回應。
直到病房門關上,他矗立在門口,仍然一動不動。
“老公,爸爸他……”白晴過來,一把挽住厲元朗的胳膊,使勁搖晃。
“爸爸囑咐我一些事……”往後,厲元朗痛苦的實在說不出口了。
會客室裡出現一陣抽泣聲,悲傷情緒籠罩在整個房間上空。
“天河同誌到了。”王主任走過來,在厲元朗和白晴耳邊低聲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