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峰?
名字陌生,但這個姓氏,很容易和一個人聯係起來。
“是省委宣傳部莫少安部長的……”
耿天策回答:“莫部長的小兒子。”
莫峰找過耿天策,說朋友想要在藍橋投資興建度假村,希望市政府給予照顧。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什麼朋友,弄不好其中就有莫峰的股份。
至於是不是乾股,隻有當事人知道了。
莫少安是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在北江省的分量不輕。
本著不得罪原則,耿天策自然痛快答應,何況度假村也是為藍橋貢獻經濟指標的一個項目,市政府舉雙手歡迎。
按理說,莫峰前來藍橋,應該首先拜訪厲元朗。
可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先去耿天策那裡。
厲元朗對此也沒太在意,來了無非是場麵上的話,厲元朗主抓全局,不像耿天策專門負責具體事務,找誰不找誰的,都可以理解。
再說,他和莫少安沒有太多交集,官麵上總共隻見過兩次麵,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倒是把唐夏忙得夠嗆。
怎麼說,她是藍橋市委宣傳部長,業務方麵需要省委宣傳部指導,也有政策傾斜的需求。
莫少安是省領導,更是她的上司。
其公子前來藍橋,唐夏怎麼也得儘地主之誼,負責招待他。
莫峰年過三十,中等個子,人很瘦,那張臉特彆的白,白得有些不健康。
長相中等偏上,可由於皮膚太白,看著瘮人。
宴會當晚,市委宣傳部主要領導儘數出席。
為了活躍氣氛,還邀請了市電視台各欄目的當家花旦陪同。
段曉鷗作為新聞頻道的金牌主持,自然在名單之中。
電視台隸屬於市文廣電局,而文廣電局又是宣傳部下屬單位。即便大家有一百個不樂意,也隻好硬著頭皮參加。
胳膊扭不過大腿,除非不想在這個行業混了。
原本唐夏打算邀請厲元朗參加,可一聽說莫峰此番前來並未拜訪厲元朗,深知這裡麵有故事,便放棄了。
更何況,厲元朗當晚同樣有飯局。
不過不是公務,而是私人性質。
他要去黎子輝家裡做客。
一直以來,黎子輝早就想和厲元朗溝通私人感情。
算起來,他給厲元朗做秘書也有兩個多月。
厲元朗對他由陌生到接受,再到關係融洽,就剩下離不開他了。
妻子淩俏不止一次提醒,黎子輝目前隻是厲元朗的秘書,關係落在市委辦公室秘書一科。
按說,跟隨厲元朗這麼久,是該解決級彆問題了。
隻是厲元朗不開口,這話誰都無法說。
總不能一個秘書替領導做決定吧,況且還關乎人事問題。
黎子輝若能提拔到秘書一科副科長,那就是副科級了,正式邁入乾部序列。
好在黎子輝平淡如水,大有順其自然的想法。
淩俏卻不這麼認為,淩家為了支持黎子輝,把所有生意全停了,等於用財富賭黎子輝仕途上一馬平川,大展宏圖。
黎子輝明白妻子的小算盤,甚至認為,可能不是妻子想法,而是嶽父的。
所以,淩俏三番五次的出主意,他始終推脫著沒辦。
倒是今天下午下班前,厲元朗計劃想要和黎子輝出去吃晚飯,但一想到段曉鷗的提醒,見到的都是彆人故意安排,假的居多。
索性打消念頭,準備回去泡一個碗麵對付算了。
黎子輝順口提出,要不要去他家嘗一嘗妻子的手擀麵。
厲元朗知道黎子輝住在嶽父家,十分不便,婉言拒絕。
可黎子輝告訴他,早就搬出嶽父家,首付買了一套房子,麵積不大,反正夠他們夫妻住了,就是擔心委屈厲元朗。
“子輝,在我麵前不要客氣。房子大小沒關係,隻要你們夫妻住著順心,管彆人怎麼看?住的是你們,又不是彆人。”
一拍椅子扶手,厲元朗站起身,大手一揮,“行,我今晚就去嘗一嘗你愛人的廚藝。”
厲元朗的突然到來,讓淩俏措手不及,一個勁兒埋怨黎子輝事先也不打聲招呼,家裡好提前準備。
厲元朗告訴她,“你準備一大桌子山珍海味,就失去家常味道和氣氛了,不用特意做什麼,有啥吃啥。”
黎子輝也偷偷和老婆說:“厲書記什麼沒吃過,什麼沒見過。他一個人住在藍橋,很少開火,整天在外麵吃膩了,非常思念家常菜。”
“你不用刻意準備,冰箱裡有蔬菜,弄點手擀麵就行。太豐盛就顯得外道,厲書記會有想法的。”
老公這麼說了,淩俏打消外出采購的念頭,一個人在廚房裡忙碌起來。
這邊,黎子輝陪著厲元朗聊天。
房子有九十平米,兩室一廳,裝修算不上豪華,隻能屬於中遊。
黎子輝陪著厲元朗參觀完,厲元朗隨口問他:“你和你愛人結婚多久了?”
“快三年了。”
“為什麼不要個孩子?”
黎子輝給厲元朗斟茶,同時回應道:“不著急,等一等再說。”
厲元朗明白黎子輝的顧慮,感慨說:“我理解你的難處,做秘書的時間不自由,生孩子要備孕,你作息時間不規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等忙過十月份,我給你放個長假,好好準備準備。”
正說著話,門鈴聲響起。
黎子輝開門一看,卻是嶽父淩百千,手裡提溜著兩大兜子東西。
肯定是妻子仍然擔心怠慢厲元朗,背著他聯係嶽父,讓嶽父買好食材送來。
接過東西,把淩百千介紹厲元朗認識。
厲元朗沒覺得什麼,有說有笑的和淩百千在客廳聊得火熱。
淩百千從商多年,對於藍橋市經濟發展有獨特見解,這也正是厲元朗喜歡聊的話題。
酒宴擺上,淩百千帶來有生猛海鮮,進口和牛,竟是高檔貨。
望著滿滿一大桌美食,厲元朗不好拂了主人家一片好意。
坐下談笑風生,尤其和淩百千很聊得來。
為此,二人各自喝了半斤茅台,要不是考慮淩百千歲數偏大,又有淩俏的監督,非得再喝下半斤不可。
這頓飯氛圍很好,淩百千都醉了,索性住在女兒家。
吃過飯告彆淩俏,黎子輝護送厲元朗回去。
他打算開車,厲元朗考慮到距離住處不算太遠,而且吃過飯也想散散步。
於是提議,和黎子輝邊走邊聊。
和煦的微風拂麵,初夏夜晚彆有一份味道。
“子輝,你嶽父隱晦的提出,我對你有什麼看法?其實我明白,他真正關心的是我對你的作何打算。”
“這裡沒彆人,你有什麼想法,有什麼話儘可暢所欲言,不要有顧忌。”
聽厲元朗這樣表態,黎子輝稍作沉吟,實打實的說:“要說沒一點想法不現實。和您接觸這幾個月,我知道您是一名難得的好官、清官。”
“相對比彆的,我更希望跟在您身邊多學習。市委辦下麵從事秘書工作的人很多,有文字的,有工作的還有生活的。”
“不是誰都有機會為您服務的,我從事這項工作,已屬莫大的榮幸了,我不會再有任何苛求。”
厲元朗背著手,邁著方步四平八穩走在甬路上麵。
“你的話隻說出一半,另一半你沒說,或者不方便說。我懂你的意思,你不強求,不代表你不想。”
“有些事不是求來的,是需要做出來看一看的。總體而言,我對你這段時間的工作還是比較滿意的。”
“今晚我能前來你家,你不邀請我,我也要找機會登門。前不久,洪光舉曾經問過我的意見,想趁著平石縣人事變動機會,順便解決你的副科級問題,被我否了。”
“想必你應該知道,這種帶有目的性的做法極其不合適。我是市委書記,不能什麼事我一個人說的算。要有組織原則,要按照規矩來。沒規矩不成方圓。”
厲元朗的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黎子輝明白,厲元朗實際上已經將他的事放在心裡,是在等待一個合適機會,免得落人口實。
相比較提拔級彆,得到書記認可比什麼都強,黎子輝深諳這一點。
喝了點酒,厲元朗這一覺睡得特彆沉。
加之次日是周六,他沒著急起床,又睡了個回籠覺。
要不是手機響個不停,他的自然醒時間得推遲到中午。
然而,接聽到這個電話,卻把厲元朗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