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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為人父的厲元朗,很快猜出,喬小麗可能懷孕了。
他不好直接問,等喬小麗出來後,說道:“方炎屬於和黑惡勢力作鬥爭,不幸因公殉職,市裡申報省民政廳批準他為烈士,一切都按照烈士待遇對待。”
“明天,在方炎的追悼會上,我將宣布這一決定。”
“喬記者,斯人已去,請你節哀順變。你的身體好,才能保證你和方炎的孩子健康。”
一提孩子的事,喬小麗眼神黯淡,“厲書記,我還沒決定這個孩子是否要生下來……”
厲元朗眉頭一皺,不解問:“為什麼?”
“我沒結婚,生活也不穩定,與其給孩子一個不確定的未來,莫不如……”
“不可!”厲元朗斬釘截鐵說出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英雄要有後來人。方炎一身正氣,他的後人要繼承遺誌,為了國家安定富強,百姓安居樂業,完成他未儘的事業。”
此時的喬小麗忽然提高嗓門,質問道:“事業?說得輕巧,難道也像他爸爸一樣,丟掉性命嗎!”
“您上下嘴唇一碰,給我畫了一張大餅。您也是有兒有女的人,應該知道撫養孩子的艱辛。”
“我一個未婚媽媽,前途渺茫,這個孩子一旦生下來,注定缺少父愛,和正常孩子不一樣。”
“無論身心秉性,都要承受單親家庭帶來的諸多不便。厲書記,對不起,這是我的事,不管將來做什麼,都是我的權利,請您不要乾涉。”
這……
厲元朗被喬小麗反駁得啞口無言。
喬小麗情緒波動,他理解。
但真要打掉這個孩子,厲元朗卻十分惋惜。
“好吧。”良久,厲元朗無奈說:“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不要急於做決定。”
離開之際,忽然想起什麼,轉身返回,交給喬小麗一張銀行卡。
“這是我積攢多年的一些錢,不多,請你代替方炎父母收下,以表我的心意。”
“厲書記,您……”
厲元朗抬手打斷,“請放心,這裡的每一分錢都是正當的,乾淨的。”說罷,推門離去。
喬小麗手裡捏著銀行卡,感覺沉甸甸的。
銀行卡背麵有密碼,喬小麗通過手機查詢,本以為也就幾萬塊錢,可一看到“5”後麵一串零,乖乖,整整五十萬!
她瞬間驚呆住了。
五十萬在有錢人眼裡不多,可對於喬小麗這樣普通階層的老百姓來說,不少了。
厲元朗有情有義,回想他說的每一句話,尤其那句“英雄要有後人來”,令她糾結很久……
次日,在藍橋市殯儀館一號告彆大廳,方炎追悼會如期舉行。
市委書記方炎、市紀委書記高明化、常務副市長王冠雄、組織部長洪光舉、宣傳部長唐夏,以及市直機關負責人,共計三百餘人參加。
追悼會由市委辦公室秦副秘書長主持,厲元朗致悼詞。
他神情肅穆,聲音低沉。
各位來賓,親朋好友,同誌們:
群山肅立,江河落淚。今天我們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在這裡舉行儀式,深切悼念方炎同誌。
方炎同誌在與犯罪分子鬥爭中不幸犧牲,年僅二十六歲。
經藍橋市政府報請省民政廳審議,特批準方炎同誌為烈士。
方炎同誌自幼熱愛學習,聰慧過人,成績優異,堪為學習典範。
在幾年的工作生涯中,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無論在德平市,還是藍橋市,一心撲在工作上,乾一行、愛一行、懂一行,精一行,愛崗敬業,無私奉獻。
方炎同誌為人勤奮,襟懷坦蕩;謙虛謹慎,平易近人;生活節儉,艱苦樸素。
在大是大非麵前,始終堅守一名黨員忠誠、乾淨、擔當的底線,有一顆與黑惡犯罪勢力作鬥爭的勇敢恒心。
說到此,厲元朗聲音略顯哽咽,稍作停頓,迅速調整好情緒,繼續宣讀,“方炎同誌英年早逝,使我們失去一位好黨員、好同誌。”
“他雖然離我們而去,但他那種勤勤懇懇、忘我工作的奉獻精神;那種艱苦樸素,勤儉節約的優良作風;那種為人正派,寬厚待人的高尚品德,仍然是我們學習的典範和楷模。”
“方炎同誌的一生是短暫的,可他留給我們的精神卻是永存的。”
“方炎同誌與我們永彆了,留下他對生活、對工作的深深眷戀,留下他對親人、對朋友深深的關愛,留下他的好作風,好傳統。”
“方炎同誌永遠活在我們心中,您安息吧!”
隨著厲元朗致完悼詞,在低沉的哀樂聲中,在場眾人齊齊向方炎的遺像和骨灰盒三鞠躬。
之後,喬小麗手捧方炎的骨灰盒,在藍橋市委辦公室安排的兩名工作人員陪同下,乘車前往省城克齊市,搭乘航班飛回安江省德平市。
之前,厲元朗已經和德平市長鄺早輝取得聯係。
他本想找張全龍。
隻不過,接下來委托的事情,都在市政府範疇之內,鄺早輝作為市長,辦起來更加容易順手。
“早輝,我是厲元朗。”
“厲書記,你好。”鄺早輝聽到厲元朗的聲音,驚訝之餘,十分高興。
互致寒暄後,厲元朗單刀直入,道出他的意圖。
“什麼?”鄺早輝大為吃驚,“方炎犧牲了!”
怎麼說,當初方炎在厲元朗身邊服務,鄺早輝沒少接觸。
一想到才二十幾歲,突然撒手人寰,鄺早輝難以想象。
得知方炎是在與犯罪分子搏鬥時不幸中彈,鄺早輝十分痛惜。
“方炎的女朋友喬小麗即將返回德平,處理方炎後事。我想麻煩你們市政府幫忙配合……”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於公於私,都會辦理妥當。”
厲元朗接著說:“喬小麗懷有方炎的骨肉,可她情緒不佳,有很大波動,對於是否留下這個孩子還在糾結和猶豫。”
“我理解她一個單親母親撫養孩子的艱辛和不容易,本打算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多多幫助她。”
“隻是方炎的離世對她打擊太大,她不會留在藍橋市,去意已決。所以,我希望鄺市長能幫她,替我完成對方炎的愧疚和遺憾。”
鄺早輝聞言,當即表態,“厲書記,你能給我打電話,就是對我的信任,我非常欣慰。”
“不瞞你說,我一直想找機會報答你。放心吧,我會親力親為,一定要把這件事做好。做不好,你就彆認我這個朋友了。”
鄺早輝說的是實話,想當初在德平市長人選上,厲元朗深明大義,沒有選擇私交甚好的張全龍,而是他。
這讓鄺早輝對厲元朗感恩戴德,永生難忘。
何況,他當初和方炎關係不錯,感覺小夥子為人處世頗有厲元朗的影子。
隻是天妒英才,二十幾歲意外離世,就像他說的那樣,於公於私,鄺早輝都會認真對待喬小麗以及方炎家人。
厲元朗目送轎車離開,看不見車子了,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他不走,身後其他市領導誰都不好意思走。
這時候,高明化湊過來,低聲提醒厲元朗。
“哦。”厲元朗點頭,邁著沉重步伐走向停在不遠處的紅旗車。
黎子輝打開車門,手搭涼棚。
厲元朗片腿坐進後座,衝高明化招手示意。
高明化心領神會,坐在厲元朗身旁,紅旗車一溜煙駛出市殯儀館。
車上,二人並為交流。
直到車子開到灤江邊上,厲元朗告訴司機停車,他要和高明化下來走一走。
市委兩個大佬信步走在灤江邊的甬道上,望著滾滾流動的灤江水,厲元朗眼神深邃,麵色凝重。
“厲書記,好幾天了,省委那邊一點動靜沒有?就連藍橋空出位置的人選也沒消息傳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厲元朗沒做正麵回答,反倒說出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