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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在縣招待所吃了晚飯。
他沒喝酒,彆人自然不敢提議。
這頓飯草草完事。
吃完飯,厲元朗也沒與侯德海王民安單獨談話,隻身一人返回房間。
侯德海和王民安都很奇怪。
厲市長這是怎麼了?不喝酒也就罷了,飯沒吃多少,也沒找他們談話,難道是對他們不滿意?
二人不能問也不敢問。
走出招待所,紛紛向市領導請示取經,打聽厲市長的態度。
與此同時,厲元朗把穆廣森叫進來,“你和光水聯係了嗎?”
穆廣森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徐秘書長讓我們從後門出來,他就在街邊一輛黑色轎車裡等我們。”
“好。”厲元朗換上普通衣裝,在穆廣森引領下,走出招待所後門,沿著街道步行一百多米。
前方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閃了一下尾燈,又摁了一聲喇叭。
厲元朗會意,打開後車門率先坐了進去。
穆廣森本想開車,徐光水便說:“這裡我比你熟悉,還是我來吧。”
穆廣森隻好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徐光水一打方向盤,直奔管平鎮。
“光水,我沒記錯的話,你曾經在這裡做過三年的縣長吧?”
“嗬嗬。”徐光水笑說:“厲市長真是好記性,算起來,不止三年,總共加起來有十年吧。”
據他說,他從縣公安局副局長,再到局長兼任副縣長、常務副縣長,最後是縣長,在高臨縣工作九年多。
“厲市長,剛才王民安給我打電話了,他心裡忐忑不安,認為你對他們的工作不滿意。”
厲元朗歎了一口氣,“走了一整天,走馬觀花,根本看不到什麼,也了解不到什麼。人啊,官越做越大,和老百姓之間的距離也越拉越大。”
“是啊。”徐光水同樣深有感觸,“以前我在鄉鎮,還能有機會和老百姓拉家常,嘮知心磕。現在呢,非常難,主要是我們沒機會接觸,而他們,也不敢隨便說話了。”
“所以,我才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我們微服私訪,去管平鎮嘗嘗特色羊肉,也好深入接觸老百姓,聽一聽他們說的什麼。”
微服私訪,這是厲元朗慣用手段,是最接近老百姓的最直接方式。
不到五裡地,車子用了十來分鐘,便停在管平農場最大一家羊肉館門口。
徐光水把車停好,說道:“這家的羊是現殺現宰,不賣凍羊肉,味道最好最地道。”
厲元朗走下車,看著周邊停滿各種車輛,足可以看出來,這家羊肉館的生意該有多麼火爆了。
徐光水遞給厲元朗一副眼鏡,厲元朗不解其意,徐光水解釋說:“平鏡,沒有度數,我也得戴一副。”
“哦。”厲元朗明白了,“怕讓人認出來。”
“安全嗎,安全第一。”
二人一齊戴上眼鏡,說笑間走上台階,進入羊肉館。
一進來,就能聞到一股特有的羊肉湯味道。
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大廳裡座無虛席。好在徐光水提前預定了包間,否則,真沒地方。
走進來,厲元朗坐在主位上,左邊徐光水,右側穆廣森。
徐光水輕車熟路,都沒看菜譜,直接對服務員點了幾樣特色菜,最主要的就是那盆燉羊肉。
“喝點嗎?”徐光水征求厲元朗的意見。
“晚上我們都沒喝酒,不就是等著羊湯配白酒嘛。”
一聽可以喝酒,徐光水自然開心,把車鑰匙扔到穆廣森麵前,大咧咧說:“小穆,就麻煩你給我們當司機了。”
“沒問題。”穆廣森抓過車鑰匙,回答的十分乾脆。
很快,菜品陸續端上來。
特彆是那個大盆燉羊肉,盆底用卡式爐加熱。
其實東西都已經提前做好,用卡式爐的目的,除了保持溫度外,還能更好揮發出來羊肉的鮮美味道。
喝的是本地產一種白酒,五十度,曲子味很大。
說明的確是糧食釀造而成。
曲味大屬於醬香型白酒。因為醬香酒為高溫大曲,濃香型是中溫大曲。所以,醬香型要比濃香型的曲味更加明顯。
看著盆中的燉羊肉咕嘟嘟直冒泡,穆廣森起身先給厲元朗盛了一小碗,然後是徐光水。
厲元朗看到小食碟裡有蔥花香菜,正要往碗裡麵夾。
徐光水提議說:“市長,你先空嘴嘗一嘗,摻了這些東西,味道就不一樣了。”
厲元朗用小勺喝了一口,嗯,彆說,羊湯的確鮮美,沒有一丁點的膻味。
徐光水便和厲元朗解釋羊湯美味的由來,無外乎這裡的羊怎麼放養,吃的都是特有的草料等等。
正說得神采飛揚之際,他的手機響起。
徐光水一接聽,剛說了一個“喂”字,眉毛瞬間聚在一起,“你確定?好,我在包間裡等你。”
掛斷手機,徐光水驚喜說:“道士查到了。”
厲元朗一愣,“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徐光水解釋說:“高臨縣公安局的邢飛才給我打的電話,他就在附近,我們聽一聽他的彙報。”
厲元朗沒說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到十分鐘,包間響起敲門聲。
隨著穆廣森打開門,一名三十多歲的便衣男子走進來。
此人正是邢飛,高臨縣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也是徐光水最為信任的得力乾將。
“刑副局長,彆急,先喝碗羊肉湯。”
穆廣森趕緊給邢飛盛了一碗湯,邢飛或許真是餓極了,幾大口喝光,自嘲道:“一天沒怎麼吃東西,真有點餓了。”
厲元朗心裡過意不去,卻也不好說什麼。
邢飛拿過餐巾紙,擦了擦嘴說道:“道士名叫潘忍,一直在七星觀住觀修行。兩年前突然離奇失蹤,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厲元朗插言問:“兩年前?豈不是他給德平新城看風水的時間?”
“是的。”邢飛點頭道:“潘忍自那以後就消失了。我接到徐秘書長的電話後,動用各方力量查找潘忍,一無所獲。”
“前天,我的一個手下無意中從彆人那裡打聽到,這家羊肉館有個殺羊師傅手法乾淨利落。就趁著來這裡吃飯的機會,看到了那個人。”
“結果這一看不要緊,雖然這人留了胡須,可還是沒逃過我們刑警的眼睛,辨認出來他就是潘忍。”
邢飛說到此,不由得感歎起來,“真沒想到,我們費儘周折要找的潘忍,卻在眼皮子底下隱藏著,太出乎意料了。”
徐光水急切問道:“你們把潘忍抓住了?”
“就在外麵的車裡押著。”邢飛請示道:“厲市長、徐秘書長,接下來該如何處置潘忍,請領導指示。”
厲元朗略作沉吟,說道:“找一個安靜地方,立刻審訊。你們要問出來,是誰讓潘忍掩埋那個條石的?除了條石,對方還有什麼要求?”
“是,我馬上去辦。”邢飛剛要起身,卻被厲元朗叫住,“想必同誌們都沒吃飯吧?廣森,趕緊弄點東西,先讓同誌們填飽肚子再說。”
臨了,不忘囑咐穆廣森一句:“全都記在我的賬上。”
邢飛微微一怔,十分感激的看著厲元朗。
市長請客,他從警十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
如此這麼為大家著想,邢飛什麼都沒說,但是眼睛裡已經閃現出晶瑩的東西。
等穆廣森和邢飛離開之後,厲元朗拿起筷子說道:“光水,我們也要快點吃,一會兒去看好戲。”
徐光水肯定點著頭,“的確是好戲。”
四十分鐘後,穆廣森開著車子,跟在邢飛他們的麵包車後麵,駛離管平農場,順著縣級公路走了半個來小時。
最終,停在管平鎮郊外一家旅館的院子裡。
厲元朗走下車,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心裡卻有了一種透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