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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文琪跟我說,她公公住院了,確診是……癌症。”
“什麼!”厲元朗一驚,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到了什麼程度?”
“詳細情況我不知道,反正挺嚴重的。”
算起來,自從離開戴鼎縣,厲元朗很久沒見過常鳴,更彆提常東方了。
怎麼說,他和常鳴關係不錯,常東方對待他也挺好。
驚聞此事,厲元朗在和妹妹結束通話之後,馬上聯係了常鳴。
從電話那頭常鳴的語氣中聽出來,常東方患癌很嚴重,已處於晚期。
一般說來,這種情況的病人,癌細胞通過血液已經擴散到其他器官,等於間接給病人判了死刑。
常鳴傷感道:“我叔叔這病就是給氣得。本來,他還有三年就能以正廳級退下來,卻因為葉家影響,提前退到二線,弄到省城養老他也是不甘心的。”
“他不貪不搞腐敗,就是受我牽連。姐夫,你說他冤不冤。”
“常鳴,我理解你的心情,事已至此,看開吧。”
厲元朗真不知該如何相勸,有些事他不是能左右的。
既然無法改變,隻能慢慢接受。
得知常東方住在省醫大附屬二院的腫瘤科,厲元朗臨時決定,迅速處理好手頭上的事情,早點趕赴省城看望常東方。
這次,是由吳柳水開車和他一起前往允陽。
他們是次日上午出發,,緊趕慢趕,下午一點多鐘,車子開進省醫大附屬二院的停車場。
下了車,厲元朗拎著吳柳水幫著置辦好的果籃和鮮花。
告訴吳柳水先去安排住處,順便吃個飯,不用管他,等電話就是了。
厲元朗抱著鮮花拎著果籃,打聽到常東方所住病房,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常鳴應聲開門,和厲元朗點頭致意。
一年多沒見,常東方人消瘦不少,頭發全白了。
不到六十歲的人,真應了那句老話,病來如山倒。
“常叔叔,我來看您了。”厲元朗將東西交給常鳴,彎腰走向躺在病床上的常東方。
“是……是元朗!”常東方雙眼放光,主動伸出那雙枯槁的手。
厲元朗快走一步,和常東方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眼圈頓時紅了。
常鳴見狀,把臉迅速扭向一邊。
常東方緊緊抓住厲元朗的手,始終不放。
厲元朗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這是個單間,隻有常東方一人居住,旁邊還有一張床,是留給陪護用的。
“常鳴,把床頭給我調高一些。”直到這會兒,常東方才鬆開厲元朗的手。
按照叔叔要求,常鳴搖高了病床的床頭。
這樣一來,常東方說話變得順暢多了。
“元朗,聽說你現在是廣南副市長,還兼任烏瑪縣委書記?”
“是的。”厲元朗深深點著頭。
“好哇。”常東方感歎道:“你前嶽父那麼打擊你,你都能挺過來。還能涅槃重生,從一名科員做到如今的副廳級,不簡單,後生可畏。”
“常叔叔,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沒什麼。”
常東方直搖頭,“還沒什麼,誰能有你的水平,普通人要走到這一步,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你才用了一年多就有此成就,速度快趕上火箭了。”
說完這番話,常東方看了一眼常鳴,感歎道:“我給常鳴鋪好路,在你的幫助下,才弄個正科級的縣教育局局長,已經算是不錯了。”
說著,他衝常鳴擺了擺手,“你出去抽支煙,我和元朗有話說。”
常鳴痛快點頭,慢慢走出病房,輕輕把門帶上。
“元朗,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恐怕日子不長,沒多大活頭了。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常鳴。我想,在你能力範圍之內,多多照應他。”
“常鳴雖說能力一般,人還是好的。沒有沾染那些壞毛病,能夠有一顆正義之心,在原則麵前不會背叛初衷。”
“他將來能不能成帥才我不敢保證,將才還是可以的。”
說完這些,常東方忍不住一陣氣喘,厲元朗連忙輕拍他的心口窩,以便幫他捋順氣息。
好一會兒,常東方有氣無力的繼續說:“元朗,你現在兼任副市長,想必這隻是暫時的,早晚要調到市裡去工作。”
“以你的能力,獨當一方沒有問題。把你留在烏瑪縣,王書記肯定有他的想法,或許讓你完成某種任務也說不定。”
到底是有多年從政經驗,常東方一語道破。
“常叔叔,還是您看得高望得遠,什麼事都逃不過您的火眼金睛。”
常東方搖了搖頭,“你就彆給我戴高帽了。隻是我比你多吃幾年鹹鹽而已,見得多了,想得也就多了。”
“怎麼樣,烏瑪縣乾得還順暢吧?”
常東方身體這種狀況,厲元朗根本不打算把內心苦楚告訴他,以免影響到他的心情。
可常東方卻接著說:“在我麵前不要隱瞞,我是一個朽木之人,我掌握的那點東西可不想帶進棺材裡。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給你說說我的經驗之道,省著你走彎路。”
聽到這麼誠懇的聲音,厲元朗瞬間感動。
“常叔叔,還真有點事情困擾我……”
於是,厲元朗便將發現阮海慶小舅子家那上千萬錢物的經過,以及麵臨魏奇正的施壓,一股腦說了出來。
常東方聽得很認真,那雙眼睛雖然有些渾濁,卻透著精明的目光。
等到厲元朗說完,常東方讓厲元朗喂他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喉嚨,眼睛望著天花板,徐徐說道:“阮海慶這人我知道,烏瑪縣坐地戶,有些霸道。”
“當年烏瑪縣缺一名常務副縣長,組織部長是金維信。提交個我的名單裡,就有阮海慶的名字。”
“我對此提出質疑,阮海慶從各個方麵都不及其他兩名候選人,我的意見是不同意。”
“然而,金維信卻告訴我,有一個大人物專門屬意阮海慶。我當時還納悶,一個阮海慶,怎麼會跟那個人搭上關係?”
“事後,更加印證了這一點。那個人特地給我打了電話,嘴上沒有提到阮海慶的名字,話裡話外卻在暗示我,這個位置非阮海慶莫屬。”
“到底是省領導,說話有水平,滴水不露。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我隻好遂了那個人的心意,在常委會上通過對阮海慶的提名。”
“元朗,有些時候,該低頭就得低頭,不要頂著來。”
聽到此,厲元朗對於常東方提到的那個人十分感興趣,詢問常東方這人是誰?
奇怪的是,常東方沒有說出聲音,而是從他的口型中,厲元朗知道了這個人的名字。
是他!怎麼會是他呢?
真是想不到,完全出乎厲元朗的意料。
太不可思議了!
他瞪大雙眼,宛如銅鈴大小。
“你吃驚吧?不瞞你說,我當初就跟你現在的反應一樣。嗬嗬,人不可貌相,表麵上的簡單,往往蘊藏暗中的複雜。”
“就比如說你在處理阮海慶這件事情上,犯了冒進主意,一意孤行的認為,那些錢財就是阮海慶的。”
“的確,我想你判斷的沒問題。有問題的地方,就是你的認為不算數,缺乏有力證據。”
“元朗,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跟你在烏瑪縣一手遮天,沒人敢反駁你有關係。”
“你不僅僅是縣委書記,還是副市長。縱然阮海慶這麼猖狂的一個人,他都不敢惹你,挑戰你,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就是因為你的光環太強了,強大到所有人必須俯首稱臣的地步。”
“但是,你驟然對阮海慶下手,把他逼急了,動用那個人關係,才形成今日的被動局麵。”
厲元朗仔細聽著,不想錯過常東方的每一句話。
忍不住插嘴問道:“以您的想法,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