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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穩了穩心神,慢慢跟隨在蔣奇和孟想身後。
他在琢磨著,該怎樣露麵,能夠不顯得突兀,讓這二人看上去非常自然。
沒走多遠,蔣奇和孟想走出這條小路,拐上大路。
蔣奇一眼看見停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本田,對孟想說:“那有輛車,我去打聲招呼,看他們是不是去鎮裡,能否捎上咱們。”
看著蔣奇快步離去的背影,厲元朗故意咳嗽一聲,孟想嚇得趕忙回頭,看到厲元朗背著手,慢慢悠悠從她身後走過來。
“你……”孟想本能的指向厲元朗,並後退幾步,很是緊張。
怪不得她有這種反應,深山老林,渺無人煙,突然出現一個男人,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十分正常。
厲元朗儘量保持著謙謙君子風度,以此讓孟想放鬆下來。
“你好,請不要擔心,我是那輛車的乘客,剛才去附近轉了轉,出來正好遇到你。”
孟想往車的方向望了望,而且蔣奇就在不遠處,倒是不用擔心太多。
她逐漸放鬆警惕,並問厲元朗車子去不去鎮裡。
“正準備返回鎮裡,可車子半路上拋錨,我們在等救援車輛。”
“哦。”孟想連連點頭,跟隨厲元朗一起走到車跟前。
柳成烈剛和蔣奇說完話,張嘴剛要稱呼厲元朗,卻見厲元朗衝他一使眼色,主動問:“師傅,零件什麼時候送過來?”
柳成烈立刻明白,厲元朗這是不想暴露身份,就將送零件一事重複說了一遍。
最後說:“這位先生,這輛車是你包下的,這兩位要搭車去鎮裡,你說怎麼辦?”
厲元朗當然求之不得,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於是說道:“出來都不容易,搭車就搭車吧,反正順路。”
“好,有你的同意,我沒意見。”柳成烈反應很快,沒有暴露厲元朗的身份,把他包裝成包車人了。
蔣奇見狀,過來一把握住厲元朗的手,連聲說謝謝。
掏出香煙,遞給厲元朗和柳成烈一人一支,並給點上。
煙酒都是最好的溝通夥伴。通過聊天,厲元朗得知蔣奇和孟想是情侶,家住在省城江朔市,這次結伴徒步旅行剛好走到這裡。
厲元朗告訴他們,自己是做生意的,包下這輛車去羅家寨辦事,不想返回途中車子拋錨,等待救援。
蔣奇沒有說出鬥甲村的事情,厲元朗不方便問,擔心引起對方警覺。
他現在首要任務,就是爭取留下這對情侶,看住他們不要把視頻發出去。
這才是最關鍵的一步。
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不到十分鐘,送零件的車子趕到。
幫助柳成烈換好,一試,本田車的發動機再次響起來。
妥了。
厲元朗誠摯邀請蔣奇和孟想坐上車,柳成烈一打方向盤,本田車重新開上返回之路。
蔣奇和孟想坐在後座上,副駕駛上的厲元朗的腦子卻在快速運轉,用什麼方法留下他們才好?
這一段路距離念河鎮沒多遠,十幾分鐘就能到達,留給厲元朗的時間隻剩下這麼多。
開出去一會兒,車子走在寬闊平坦路段上,手機有了信號。
厲元朗低著頭,發了一條短信出去。
沒辦法,隻能出此下策了。
當本田車剛駛入念河鎮,前方停著一輛警車。
一名民警做著手勢,示意本田路邊停車。
柳成烈一愣,民警他認識,正想問話,卻被厲元朗的胳膊有意碰了一下。
他馬上意識到有問題,裝作很配合的樣子,聽那名民警說例行檢查,要車裡人把身份證拿出來。
厲元朗和柳成烈的,民警象征性看了看。
可是蔣奇的卻讓他麵露警惕,招手喊來同伴,打開後車門,要求蔣奇和孟想下車,接受進一步檢查。
不知說了什麼,反正蔣奇一頓掙紮,卻被民警把二人塞進警車裡揚長而去。
直到警車消失後,柳成烈才問厲元朗到底怎麼回事。
厲元朗一時沒法解釋清楚,隻說了兩個字:“大事。”
本田車火速趕回鎮政府,厲元朗直奔樓上,去敲郝昆辦公室的門。
敲了半天沒人應答,這才想起來,眼下是中午時間,郝昆下班不在。
連忙拿出手機撥打郝昆號碼,一連響了好幾聲,還是沒人接聽。
把厲元朗急得團團轉,郝昆到底去了哪裡,聯係不上他,這可怎麼弄?
隻好打給羅安榮,他或許知道。
郝昆住在鎮上的一個小區裡,平常不在食堂吃飯,他有專門的保姆伺候。
打聽到小區的地址,厲元朗自己開著本田車趕去郝昆的住處。
路上,他接到平海的電話。
“厲鎮長,我編造蔣奇和網上通緝犯長得相像,留他接受問詢,時間不可能太長,否則要出問題的。”
厲元朗沉住氣說:“平副鎮長,你要想儘辦法,能多留一會就多留一會兒,這是命令。對待他們一定要客氣,不要為難他們。”
“是。”平海被厲元朗舉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轍,隻好勉強答應。
那就隻有一招了,一個字:拖。
單說厲元朗很快敲響郝昆家的房門,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打開一條門縫,露出一張還算不錯的臉。
“你是誰?”
厲元朗連忙做了自我介紹。
女人一聽是鎮長,趕緊把門打開,禮讓厲元朗進來,並且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郝書記,厲鎮長來了。”
連敲幾聲,裡麵才傳來說話動靜,“彆敲了,我聽見了。”
不大一會兒,郝昆披著外衣,哈欠連天從臥室出來,衝厲元朗擺手問道:“大中午的,厲鎮長突然來訪,有什麼事情。”
“郝書記。”厲元朗說話時,眼神瞄了瞄那個女人。
女人反應迅速,以沏茶為名,走進廚房,並把門關上。
厲元朗和郝昆坐在沙發裡,將他無意中碰見蔣奇和孟想一事,說了個徹徹底底。
郝昆掏出煙盒,遞給厲元朗一支煙,不以為然說:“這事好辦,平海不是扣押他倆麼,把手機裡的東西刪掉就行。”
“小小年紀不學好,跑鬥甲村搞什麼大新聞,純粹瞎胡鬨嘛。批評教育一頓,放了就是。”
厲元朗萬沒想到,郝昆竟是這樣態度。
怪不得鬥甲村這種事情成風氣,郝昆作為一鎮之書記,他的態度不端正,就是罪魁禍首。
“郝書記,這可是一件大事,咱們切不可掉以輕心。”厲元朗誠懇勸說道:“前一陣某地就出現過類似事件,經網絡曝光,都被央媒點名批評,造成很惡劣的影響。”
“出事之後,縣委書記、縣長等多名領導被撤職免職,還有的人涉嫌犯罪,被依法控製。”
“是嗎?有這麼嚴重?”郝昆吸了一口煙,麵露懷疑。
感覺厲元朗這是小題大做,自己嚇唬自己。
“郝書記,真的很嚴重。”
郝昆眯著雙眼,靠在沙發上尋思著,並問:“你認為這件事應該怎麼做?”
厲元朗正色說:“鎮裡馬上成立調查組,趕赴鬥甲村調查,如果情況屬實,一定嚴懲不貸。另外,要將調查結果迅速上報區委,請區委做處理決定。”
“這樣啊……”郝昆躊躇起來,“鬥甲村娶被拐婦女不是一天兩天了,有的都過了二十幾年,有孩子也有感情。”
“咱們要是介入,把買老婆的人都抓起來,勢必造成妻離子散,這是不道德的。”
“你說的那個陳大勇我知道一些,他老婆是個精神病,他身體還不好,家裡又有六個孩子,生活困難,是鎮裡出了名的貧困戶,一直靠救濟生活。”
“把他老婆用鐵鏈子鎖起來,是因為這女人犯起病來,又打又砸,老陳這也是無奈之舉……”
沒想到郝昆知道這麼詳細,厲元朗頓時驚得睜大眼睛,眉頭緊緊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