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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身體往前傾了傾,先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這才徐徐說:“關於臥龍山興建彆墅群的事情,是我在去東崗子村調查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同誌們,不是我雞蛋裡挑石頭,實在是我原來工作過的水明鄉就出現過山洪暴發的悲劇。當時就是由於前任政府為了經濟和私人利益興辦采石場,大麵積破壞導致嚴重水土流失,以至於老天爺生動的上了一堂破壞大自然的懲罰課程。血淋淋的教訓,曆曆在目,發人深思。”
略作停頓,厲元朗環視眾人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榮自斌身上,雖然對方從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
“誠然,在這個問題上我和榮縣長有分歧,是坦承的分歧,不夾帶任何私人恩怨。榮縣長的出發點是從全縣經濟考量,是為了改善民眾經濟基礎,這一點我理解。可我們發展經濟要發展綠色經濟、健康經濟,環保經濟。粗放型經濟增長,高消耗高成本,產品質量卻難以提高,經濟效益很低。相反的,集約型經濟發展方式,采用新工藝、新技術,改進機器設備,加大科技含量,依靠提高生產要素的質量和利用效率,以低消耗、低成本更能提高產品質量和經濟效益。這是國家整體經濟轉型的大趨勢、大變革,我們要順應時代步伐,不要走傳統老路子,更不能躺在原有觀念上發展。”
厲元朗一番話說完,會場暫時性的鴉雀無聲。大家都屏氣凝神聽著他的宏篇大論,原本以為厲元朗會慷慨陳詞,講一些大道理,無非是倪以正說過的話二次回鍋。萬不成想,一個紀委書記,談論起經濟和國家政策頭頭是道,不由得心生讚佩,暗豎大拇指。
好一會兒,榮自斌清了清嗓子乾咳一聲說道:“元朗同誌,聽你的發言我還以為你是主管全縣經濟的副縣長呢,隻是可惜你是紀委書記,在你的一畝三分地上,哪個黨員乾部貪汙腐化,違法亂紀才是你的職責,你若是把手伸得這麼長,伸到全縣經濟領域的範疇,你讓雲輝今後乾什麼去,啊,嗬嗬。”
顯然,榮自斌是在譏諷厲元朗乾涉政府經濟事宜,同時也有挑撥厲元朗和葛雲輝本來有緩和關係的跡象。這個榮自斌,真是……很難理解,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成為主政一方的政府縣長,這點小肚量,太難以容人了。
厲元朗儘量壓製住火氣,平和說道:“我是紀委書記,可我也是縣委常委,記得我第一次參加常委會上,榮縣長就提到過紀委招商引資的話題。那麼我就奇怪了,為什麼談到招商引資,就給紀委下任務,談到經濟發展,就把紀委排除在外?你彆忘了,我是縣委常委,我的職責除了查辦黨員乾部的違法違紀案件,同時還有為全縣經濟發展出謀劃策的權力,我想榮縣長不會連這個權力都不給我吧。”
他的話說得很重,直接把榮自斌說的啞口無言。剛才一吐為快,順嘴說出來的話柄被厲元朗抓住,弄得他很是被動,還是葛雲輝插言解了圍。
他側臉貼近厲元朗,小聲說:“元朗書記誤會了,榮縣長不是那個意思,大家都是話趕話,都是為了西吳縣好,這個出發點是一致的。”
會議開了半天,爭論來爭論去,壓根沒形成統一共識,這讓朱方覺很是受傷,他手指敲擊著本子陰著臉說:“說來說去,還是各有各的主張,同誌們呐,翱翔公司背著我們擴大了彆墅群的興建麵積,破壞森林植被,我看值得我們重視。這樣吧,先暫停他們施工,讓有關部門迅速介入,等到調查結果出來,咱們再討論。”
朱方覺實際上是接受了倪以正的意見,這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倪以正都有種幸福突然來臨的感覺。唯獨榮自斌眉頭陡然皺起,想要說點什麼,忽然如鯁在喉,噎得他半天說不話來。
“榮縣長,這件事就由你牽頭負責,有結果隨時向縣委彙報。”臨了,朱方覺賣給榮自斌一個不大不小的麵子,讓榮自斌負責叫停和調查,榮自斌是力主保護翱翔公司的,讓他去調查,指不定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呢。
榮自斌沒有說話,既沒表示讚成也沒反對,朱方覺見狀一拍桌子站起身,說了一句:“散會。”大踏步率先走出會議室。
眾人也都紛紛起來離開,榮自斌坐在位子上坐了一會兒,是最後一個走出去的,他沒有回政府那邊,直接去了朱方覺辦公室。據張令後來傳出來的消息說,朱方覺的辦公室裡有激烈的爭吵聲,榮自斌走的時候氣哼哼的,臉上掛滿冰霜。
朱方覺和榮自斌搭班子有一段時間了,從沒見過一二把手發生過如此大的衝突,嚇得張令都不敢進朱方覺辦公室,反正直到晚上下班,朱方覺走出來的樣子還是餘怒未消。
看起來,這二人難得出現這麼大的分歧或者各持己見,西吳縣的上空陡然間變得陰雲密布。
就在常委會結束的半個小時後,莫有根坐在翱翔公司寬大豪華的辦公室裡,手機接聽著一個電話,內容就是常委會的決定。
他一聽就火了,按捺住火氣說道:“你們政府說話怎麼出爾反爾,早先答應好好的,說變卦就變卦,這樣讓我們民營企業怎麼貢獻gdp?咱們可都是有合同的,一方出現反悔是要賠償的,巨額補償,政府能拿出這筆賠償款嗎?”
對方語氣不善的回答道:“你少在這裡跟我唧唧歪歪,注意你的身份。我隻是負責告訴你,翱翔公司多建的七十棟彆墅你怎麼解釋?還有,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坨屎不擦乾淨,讓人家掌握到大量證據,都給拍了照片傳閱到常委們看了,實打實的證據你無從抵賴。賠你們錢?哼,你想得倒美,我明確告訴你,一分沒有,弄不好你還要把多建的七十棟彆墅給我扒掉,砍倒的那些樹一棵棵給我栽上,否則的話,神仙也保不住你。你們翱翔公司乾的那些破事一旦抖摟出來,夠你進去待一輩子的了。”說完,氣哼哼掛斷電話。
“媽的!”莫有根氣得大罵一聲,直接把手機摔了,“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
他從老板椅上站起來,在辦公室裡來回踱著步,抓起座機打了個電話出去。“大哥,遇到麻煩事了,咱們在臥龍山的多建彆墅的事情被人給捅到常委會上,朱書記命令徹查,還要停止施工,你看該怎麼辦?”
話筒那頭好半天沒有聲音,隻有細微的喘氣聲,半晌才發出一個陰沉的說話聲:“我也是剛接到老板打來的電話,他都跟我說了,這件事的起因就是一個叫厲元朗的人。”
“厲元朗?”莫有根一皺眉頭:“不是項老三要打的那個紀委書記嗎?”
“就是他。”聽得出來這人咬牙的聲響,“這個人真是討厭,一來西吳就讓我們的日子不太平。老二,你趕緊搜集他的黑材料,至於下一步如何做等我的電話。另外,停工就停工,咱們還要積極配合調查,對外一定要給人我們是守法民企的形象。不就是損失點錢麼,這算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乾倒厲元朗這塊絆腳石,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大哥,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說讓咱們停咱們就停,任由他們擺布。”
“你呀,心氣太足,這樣不好,不是乾大事該有的心胸,萬事急不得,從頭慢慢的來,好事才會多磨。”
莫有根微微點著頭,同時心裡記住了厲元朗這個名字和這個人,腦袋裡在尋思著如何把這塊絆腳石搬走的打算了。
出乎厲元朗的意料,周四晚上他正在家裡洗澡,手機忽然不停的響起來。
他趕緊匆匆衝洗完畢,渾身濕淋淋的套著浴袍跑出來,心裡還想著呢,誰這麼晚了還打手機騷擾?
“喂”了一聲,手機那邊卻傳來一個女孩子的悠揚聲音:“哥,你住在哪兒啊?”
厲元朗頓時一驚,忙問道:“卿柔,是你嗎?”光顧著接聽手機沒看來電顯示,原來這個催命電話是妹妹葉卿柔打來的。
“是我呀哥。”葉卿柔回答說,她坐飛機到允陽機場,又轉乘班車到達西吳縣,現正在西吳縣汽車站。
“你在那裡等著我,我這就去接你。”厲元朗放下手機快速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跑出家門,上了停在地下停車場的那輛捷達車,一轟油門直奔汽車站的方向而去。
大約十幾分鐘後,厲元朗的車穩穩停在了汽車站大門口,隻見葉卿柔穿著風衣站門口翹首以望。見到大哥,興奮的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他,笑眯眯說:“哥,好久不見你了,想死我了。”
厲元朗輕輕拍了拍小妹的後背,同樣發自內心的感悟:“哥也想你,一晃咱倆都好幾個月沒見麵了。”
“可不是嘛,光通電話沒意思,所以我就來了。”鬆開後,葉卿柔歡快的一把挽住厲元朗的胳膊,霸道的說:“哥,我大老遠的來看你,你一定要請我吃頓大餐,我可是餓壞了。”
“好,你說你想吃什麼,隻要不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哥全都滿足你。”
可萬萬想不到的是,就在這對兄妹對話過程中,相距幾十米的路邊一輛車裡,徐徐降下車窗,慢慢伸出一個相機長鏡頭,對準這二人全景無死角的接連按著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