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厲老弟,事情已經辦妥,是我給送過去還是你自己來拿?”
對方這麼問擺明了是讓厲元朗去取的節奏,不得不說,厲元朗求的這個人很有能力,前後不到十來分鐘的光景就有了結果。
在整個允陽市能有這麼大實力的除了邵瘸子,還會有誰。
“邵哥,我去取吧,你在哪裡?”
“狀元樓,我的辦公室。”
厲元朗隨後告訴常鳴韓校長,“東西找回來了,常鳴,去狀元樓。”
“好嘞。”常鳴嘴上應承著,心裡對厲元朗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原以為厲元朗吹牛而已,開玩笑,允陽可是省城,想找小偷把偷到手的東西弄出來,勢必登天,哪有那麼簡單。
結果卻給他的臉上扇了一記非常響亮的耳光,厲元朗不僅把東西找回來,還隻用短短的幾分鐘。這個厲元朗厲大書記,真是能力無邊啊。
韓校長不相信似的看著厲元朗,一連問了好幾遍:“厲書記,您可彆開玩笑,我的心臟受不了。”
厲元朗拍著韓校長的手背說:“放心吧,馬上就能讓你看見東西,到時候你看看少沒少啥。”
“哎哎。”韓校長接連點頭,做夢一般,表情裡依然泛著嘀咕。在他的印象裡,小偷沒有把偷來的東西還回去的道理,肉都吃進肚子裡誰會吐出來?
常鳴開著導航,十幾分鐘後趕到狀元樓。三人下車,門口有個年輕男子正在等候,核實厲元朗的身份後,帶著三人穿過大廳,走到後麵,那裡有一部專屬電梯直達頂樓。
頂樓是辦公區,左右各一半,中間用大門阻隔開。左側是員工辦公區域,而右側整整一大片,都是邵瘸子的地盤,包括他碩大的辦公室還有會議室以及他的休息室。同時還有一個大包房,分裡外間,還有獨立歌廳和休閒桑拿浴室。
反正在邵瘸子這裡,吃住玩於一體,足不出戶就全能玩個遍。
厲元朗可算是開了眼界,邵瘸子是這裡的老板,倒是個人買賣,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誰也挑不出毛病。
此時,邵瘸子正坐在辦公室裡,聞聽厲元朗到來,拖著一瘸一拐的雙腿,拄著拐棍迎上來,把拐棍往胳膊上一搭,衝厲元朗抱拳說:“厲老弟,讓你跑來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至於厲元朗身後的常鳴和韓校長,略微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
厲元朗見邵瘸子興致不高,純粹是強打精神和他聊天說話,估計他有心事,因為常鳴和韓校長在身邊不便打聽。客氣幾句,韓校長望眼欲穿的樣子,厲元朗直奔主題,問起丟的東西。
邵瘸子禮讓三人坐在寬大鬆軟的真皮沙發裡,他的辦公室裝修相當奢華,除了高檔之物應有儘有外,還有幾張名人字畫以及壇壇罐罐,應該都是真東西,價格不菲。
“拿進來。”邵瘸子提起桌上紅色話機,按了個按鈕說了一聲。厲元朗見狀憋不住樂,邵瘸子也學著官員那樣,給自己辦公桌上安裝兩部電話,一部黑色一部紅色。
一般來講,大乾部辦公室同樣有這兩種電話機,黑色屬於普通座機。紅色屬黨政專網電話,為領導的專用保密電話,整個係統獨立於電信係統之外,所有通訊都是加密的。
基本上,高層紅色話機都采取最為先進、最嚴格的加密措施,保障通訊聯絡的可靠性和暢通性。
邵瘸子搞這一套,實在是照貓畫虎,不倫不類。你一個私人企業的老板,哪來的軍機秘密?
很快,便有人敲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個黑色布包,不算太大,也就比手機大一圈而已。
那個年輕人將東西規規矩矩放在厲元朗他們沙發前的茶幾上,轉身退了出去。
“厲老弟,你清點看看有沒有少東西。”邵瘸子說著話,從辦公桌上拿過一盒金黃色煙盒,名為富春山居,有著天下第一煙的美譽,最貴的時候達到幾萬一條,現在也不低於兩萬,真正是煙中極品。
厲元朗沒有動,而是示意韓校長檢查。韓校長手哆哆嗦嗦展開那個黑色布包,一層又一層的拉開,隻見裡麵有著厚厚一遝錢,還有幾張發貨票以及一個小日記本。
他摸著東西激動得眼圈都紅了,連連說道:“不少,一件東西都不少,謝謝,太謝謝了。”
邵瘸子遞給厲元朗和常鳴一人一支煙,還是規勸韓校長點一點錢,彆少了一張。他有些話沒講出來,厲元朗猜想,一定是邵瘸子想印證什麼,若是真發現少一張,估計那個小偷就會少一根手指了。
再怎麼說,邵瘸子也是允陽地下世界裡的佼佼者,他在地上麵跺一跺腳,地下都得跟著地震。誰要是膽敢糊弄他,下場和後果將是非常嚴重的,這等於是挑戰他的權威,他豈能容忍。
韓校長一查,正正好好五千塊,就連那錢都是原來的,因為他在每張錢上都用鉛筆標注了數字,從一到五十,他心裡有數。
當然,誰也不會傻到問這錢是怎麼找回來的,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重要的。
事情解決了,韓校長樂得眉開眼笑,連連向邵瘸子鞠躬答謝,還要拿出二百塊錢給邵瘸子表表心意。
厲元朗趕緊伸手阻止說:“老韓,邵哥不是外人,不用這麼客氣。常鳴,你送老韓先回酒店,你負責照顧好他,不用管我。”
常鳴見多識廣,從接觸到邵瘸子那一刻起,他就猜出個所以然來。
什麼人能從小偷手裡原封不動的將丟失財物取回來?隻有比小偷還高級的人物,除了警察就是大哥。顯然,邵瘸子的穿戴打扮很符合大哥氣質。
厲書記真是交際廣泛,就連允陽地麵上的大哥級人物他都認識,常鳴對厲元朗又高看一眼。
等這二人離開後,厲元朗叼起煙來深吸一口問道:“邵哥,我看你情緒不高,是不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
“唉!”邵瘸子長歎一聲,無奈講出實情。
申延偉,原來是允陽城南街一個不起眼的小混子,連給南街老大提鞋都不夠資格。
後來,因為打架鬥毆被關進去幾年,前一陣子出來後,也不知道怎麼攀的親戚,竟然和申敏搭上血脈,楞是拿著家譜找到申敏,說他倆是沒出五輩的自家人,他應該管申敏叫表姐。
申敏是何許人也,不過是一家外企高管,但是她老公鼎鼎大名,商小嚴,常務副省長陸榮夫的秘書。
這還了得嗎?省委大員的秘書,那簡直就是一片天的存在!申延偉頓時感覺身體強壯許多,腰杆子立馬硬氣起來,誰都不放在眼裡,很快把南街老大趕下台,他自立為王。
因為有這層保護膜,申延偉越發膨脹,南街都裝不下他了,眼睛開始覬覦邵瘸子屁股底下的位子。
要說單憑他現有實力,十個申延偉綁一塊都不是邵瘸子的對手。偏偏申延偉憑借商小嚴的名頭,和當地的派出所搞到一片。自詡翅膀足夠硬氣,申延偉便跟邵瘸子叫起板來,時常糾結手下去邵瘸子開的洗浴和歌廳鬨事,並且還動用關係讓警察找茬。
邵瘸子混了這麼久也是有關係的,找了相關的人一打聽,聽說這裡麵涉及到商小嚴,個個成了縮頭烏龜,能躲就躲生怕把自己卷進去弄一身麻煩。
這不,前幾天申延偉又帶人去歌廳鬨事,跟隨邵瘸子多年的一個小兄弟二勇實在氣不過,伸手打了申延偉一個耳光。
這一打不要緊,申延偉當時頭吐白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這還不算,警察當即跑過來,抓走了二勇,查封了那家歌廳。
邵瘸子聞聽後,氣得臉都變了顏色,可是他知道申延偉不好惹,背後有商小嚴那座大山照拂,他一個身上有汙點的人惹不起。
隻好低三下四的請中間人出麵找申延偉講和,申延偉挨了一個嘴巴子屁事沒有,反正就是各種耍無賴,最後提出來,要想講和可以,那家歌廳必須白賠償給他,否則免談。
要知道那家歌廳在允陽城非常火爆,日進鬥金。邵瘸子名下有多個產業,沒有一個像歌廳那麼能給他掙錢的。而且,這家歌廳當初邵瘸子往裡麵投資幾千萬,平白無故給了申延偉著實舍不得。
還有就是,邵瘸子如果因為這事讓步,他以後在允陽可怎麼混,彆人怎麼看他,他這第一把交椅的人物,連個申延偉都擺不平,信譽度會大打折扣,會危及到他的名聲。
並且,二勇是他起家時就跟著他的元老,如果處理二勇這事不成功,那些跟隨他的弟兄們都會寒心,大哥連小弟都保護不住,今後誰還肯為他賣力辦事?
所有這些事情都堆積在邵瘸子眼前,申延偉那邊還一個勁的催促,給了他定了時限,就在明天天黑之前不給解決,那就對不起了,二勇鐵定判幾年,邵瘸子的歌廳被查封也會變成無限期,哪多哪少,讓邵瘸子自己掂量著辦。
“唉!”邵瘸子焦頭爛額,無可奈何歎著氣,搖著頭說道:“不瞞你厲老弟,我已經打算好了,明晚就跟申延偉攤牌,把歌廳過戶給他,然後我變賣產業回老家養老,我真是老了,也應該多幾天清閒的日子了。”
看得出來,邵瘸子被逼無奈,打算告老還鄉從此退出允陽的社會舞台。他的心氣已死,再無精力麵對這些亂碼七糟的事情了。
不管咋說,邵瘸子在方文雅的事情幫助過厲元朗,況且這些年來,他已經改邪歸正做起了正經八百的生意,有這樣一個人,總比申延偉那個混蛋強上許多。
厲元朗打定主意,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幫助邵瘸子渡過難關。
關鍵是,他該如何幫忙,這成了大問題。
商小嚴,和他還真是暗地裡的對手,從馬勝然那件事情開始,他和這個未曾謀麵的省委秘書就有了交鋒。命中注定,他就是自己的對手。
厲元朗苦思冥想,一連抽了兩支煙,忽然間,他想起一件事情,有了,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