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本摩耶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玫瑰,略微一怔。
如果在以前,他或許會感到驚奇。但最近魔術師找多了,他的第一反應是以麵試官的眼光,挑剔地望著這一切。
“不如麻子小姐,人家當初可是足足給我變了一捧,你這怎麼才隻有一朵。”他暗暗搖頭,心裡悄然對這個魔術師作出評價,“嗬,想上我們的麵試名單,尚需進步。”
一身長袍的神秘魔術師看著他的反應,有些意外。他多看了這個混血外國人兩眼,然後禮貌地轉過身,走向下一個人。
很快,魔術師發完了最後一朵玫瑰。他來到車廂門口,忽然回過身,啪的打了個響指。
隨著這道聲音,所有人手中的玫瑰突然像被斬首,鮮紅欲滴的花朵從翠綠的花杆上墜落,花瓣雨一般飄散,緩緩落在地上。
“哇!”不少乘客因這花瓣雨感到一陣驚喜,開心地鼓起了掌。
掌聲中,魔術師鞠躬致意,然後他倒退著出門,消失在了拉門後麵。
車廂中,橋本摩耶看著手上光禿禿的玫瑰杆,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整座車廂,每個人手上的鮮花都隨著魔術師的響指在同一時間掉落……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就算提前剪過花枝,可每個人拿著玫瑰的時間和姿勢不同。有的人靜靜持有,有的人無聊晃它……這種情況下,那個魔術師居然能讓整座車廂的玫瑰同時斷掉?
橋本摩耶看著地上一灘灘血泊似的花瓣,無聲坐直了身體,他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對這個魔術師給出的所有評價,好像全都得推翻重來。
“等等,這堆被砍頭的玫瑰和血一樣的花瓣……”橋本摩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一個激靈坐起了身,“那隻機關盒裡刻著的威脅信是什麼來著,對了,‘以死亡與恐怖魔術聞名的地獄傀儡師’!”
“難道剛才那個魔術師……就是寄出這封威脅信的人?”
……
同一時間,有類似聯想的,不隻是他一個。
佐藤警官盯著手上的玫瑰反應片刻,蹭地站起身,朝魔術師消失的地方追趕過去。
隔壁的高木警官嚇了一跳,回過神後也連忙跟上。
然而兩人拉開車廂門以後,後麵出現的隻是另一間臥鋪車廂,那個裹著長袍的魔術師,早就已經消失在了人堆裡。
“怎麼了?”高木警官左右張望,問追過來的同事,“那個魔術師有問題?”
佐藤警官蹙眉道:“‘魔術師’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我們剛收到一封來自魔術師的威脅信,緊跟著就有魔術師出現,你不覺得這實在太過巧合了嗎?”
高木警官欲言又止:“這個……”
佐藤美和子看出了他異常的反應,疑惑道:“怎麼了?你好像知道點什麼。”
高木警官小聲道:“剛才那個應該是幻想魔術團的成員。這趟‘銀流星號’上,其實偶爾會有他們的表演。”
佐藤警官:“……什麼表演?”
高木警官:“很多傳統的魔術師都有用魔術拉客的習慣,比如這個魔術團就經常去屍骨原演出。
“路上閒著也是閒著,他們會進行一些預熱的小魔術,一邊宣揚名聲,一邊拉客——我記得這是個比較老派的魔術團,比起光鮮亮麗的舞台魔術,這種近身魔術其實才是他們最拿手的。”
佐藤警官恍然大悟。如果是這樣,那麼剛才出現的魔術師就很正常了,不過……
她狐疑地看向旁邊的同事:“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高木警官:“……”
佐藤美和子長得漂亮,人又厲害,是整個警視廳單身男同胞們的夢中情人。甚至連其他縣的警察都很期待能跟她聯誼,而這當中,高木渉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如今因為威脅信的事,兩人要前往北海道出差……跟佐藤警官兩個人出門,四舍五入怎麼不算一場約會呢?
頂著同事們幽怨的眼神,高木渉之前假裝加班,實則暗暗做起了功課,把沿途的景點和有趣的事物查了個遍——萬一那封威脅信隻是一個惡作劇,事情提前解決,那他就能“順路”帶佐藤警官出去逛一逛……
當然,這些理由一個字都不能說。否則等來的可能不是同事的會心一笑,而是一隻嫌他不務正業的鐵拳。
老實人求生欲爆發,高木涉清清嗓子,正色道:“威脅信附帶了去往屍骨原的套票,所以來之前,我事先做了功課。”
“原來如此。”佐藤警官讚賞點頭,“做的不錯,以後繼續。”
高木警官比被目暮警部誇了還要高興一百倍,上進心大增:“是!”
……
不管怎麼說,既然魔術師的出現合情合理,那就沒理由沿著車廂挨個搜查,尋找那個剛剛給他們變了魔術的家夥。
——雖說佐藤警官還是覺得那個魔術師有點奇怪,但轉念一想,對方出現時從頭到尾裹的嚴實,臉也一點看不見,就算想找……好像也不知該從何找起。
於是最終,兩人隻好暫時放棄,返回了車廂。
天色已晚,很快天光就徹底暗了下去。列車的燈光隨之調暗。
四處走動的乘客們漸漸都回到了鋪位,周圍隻剩下車輛行駛的動靜。
穩定的噪音當中,有的人睡了個好覺,有的人徹夜難眠。
“橋本先生,你的黑眼圈好像又變重了。”
餐車裡,鈴木園子無意間瞥了一眼橋本摩耶,看清對方的臉色,她麵露驚訝:“墨鏡都快遮不住了,昨晚你沒睡好?”
橋本摩耶:“……”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不過,不能在同事麵前露怯,展現自己虛弱的一麵隻會被豺狼虎豹盯上。橋本摩耶推推墨鏡,沉穩道:“還好,我隻是天生黑眼圈重。”
鈴木園子並未懷疑:“也對,你有一半外國血統,皮膚是比我們白很多,黑眼圈重倒也正常。”
她沒再多問,一邊看著窗外廣闊的風景,一邊心情很好地用起了早餐。
正吃著,一個服務員端著餐盤,直直朝他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