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白井醫生很滿意這位同僚的識相,他朝伏特加那邊一示意,低聲道,“那就按你說的,今後對他的治療都交給你了。”
兩人商量完,回過身望向伏特加。
黑山醫生想起這個患者對白井醫生那詭異的執念,思索片刻,編了個理由:“實不相瞞,我是白井的同門師弟,治療方法跟他同出一源。而白井醫生這幾天很忙,如果你堅持找他看診,那麼途中恐怕得由我來幫忙——當然,隻是幫忙,伱的主治醫生仍舊是白井,這一點不會改變。”
說完,兩個人心裡七上八下地望著伏特加,擔心這個精神有問題的家夥不肯接受。
可誰知“山田先生”看了看他們,居然並未糾纏,而是爽快地點了一下頭:“可以。”
“?”兩個醫生一怔,詫異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忙不迭道,“那就這麼定了。”
對麵,伏特加摸摸下巴,同樣正在思索。
伏特加:“……”雖然沒聽清這兩個家夥剛才究竟在嘀咕些什麼,但他還是從偶爾捕捉到的關鍵詞,以及兩人各自的神態當中窺出了端倪。
——一個心理醫生,而且是一個人際關係如此這般的心理醫生……儘管沒有任何證據,但經驗和直覺告訴他,隻要自己再努力熬著上一陣,這個討厭的白井醫生八成自己就會死掉。
而一旦麵試人沒有了,這場麵試任務當然也將不複存在。
人生頭一次,伏特加如此希望烏佐儘快動手。
這麼想著,他站起身,禮貌想要告辭。
然而下一刻,一隻手攔在了他麵前。
黑山醫生詫異地:“您不是來診斷的嗎?怎麼剛坐下就要走?”
伏特加:“……”
……可惡,光想著馬上就能下班了,險些忘了“馬上”終究隻是“馬上”。在一切結束之前,他還得把這個任務繼續下去,並且必須在今天出具第一份報告,以此作為琴酒大哥親自送他來醫院的回應。
意識到這一點,伏特加隻得又不情不願地坐了回去。
……
兩個醫生的患者交接毫不拖泥帶水,接下來的問題和檢查,全部由黑山醫生進行。
白井醫生隻是裝模作樣地在旁邊待了一會兒,很快就端著杯子溜達出了辦公室,開始了新一天的摸魚。
而在他走後,經過一番嚴謹的詢問和檢查,黑山醫生蹙起了眉:“問題很嚴重啊。”
伏特加:“?”
黑山醫生大手一揮:“這樣吧,你這幾天先留院觀察,正好我們這裡還有幾個床位。”
伏特加:“……?”
……
糾結許久,最終,醫院的住院名單上多了一位“山田先生”。
這個決定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雖然打定了主意熬到白井醫生消失,可在那之前,伏特加卻不得不遵循醫囑,把這一場診療繼續下去。
而這就意味著他不得不數次往返醫院……一想到這一點,伏特加的脖子就軟了下來,點頭點得格外利落。
“仔細想想,發生在醫院的案件其實不多,烏佐逃診的事倒是不算少見——也就是說,或許是因為那家夥討厭‘醫院’這個地點,所以沒怎麼把他的勢力往這裡發展。”
伏特加想著想著,眼睛微亮,隻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絕妙的盲點:
“對啊!與其提心吊膽地在路上奔波,還不如就留在醫院——這裡可不會有車禍,而且逃生通道和設備都很健全,就算不幸受傷,也能就地進入急診室,生存率比彆的地方高了許多……我怎麼沒早點發現這個好地方!
“以我的經驗,配合上這裡的特色,天時地利人和,熬到這個討厭的任務結束,不成問題!”
……
一位法外狂徒開開心心的在醫院紮窩的時候。
另一邊,警察們卻正在戶外忙碌。
而警察當中,還混著一個表麵是偵探事務所老板、內裡是法外狂徒、再內裡是公安成員的咖啡廳打工仔。
安室透在高木警官的引導下進了公園,看清麵前的景象,他本能蹙了蹙眉。
——公園滑梯旁邊的地上,灘著一大片鮮血。而血泊中央,一個五官深刻,穿著一身小西裝的中年男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早已沒了氣息。
“沒錯,這人是春山淳兵。”安室透打量著死者的臉,歎了一口氣,“是我最近正在打工的那家咖啡廳的老板。”
高木警官聞言點了一下頭,能把安室透找來,這意味著警方其實已經對死者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現在他們不是在找人認屍,而是有其他問題想問。
“死者的店鋪在車站旁邊,遇害時間是昨晚9點,這座公園旁邊又正好是他家。”高木警官翻看著本子上的筆記,“所以我們初步推測,他是在店鋪打烊以後回家的路上遭到了襲擊。”
“另外,現場沒有太多反抗的痕跡,死者身上卻有多處刀傷,稱得上亂刀捅死……這不像是搶劫殺人,倒更像是目標明確的仇殺。”
目暮警部望向安室透,對這個不知為何總讓他有點畏懼的安室老弟道:“聽說你昨天正好在那家咖啡廳值晚班——當時你們店裡有沒有行為異常的客人?死者生前是否有過什麼特殊表現?還有,他的人際關係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安室透聽著這迎麵砸來的一連串問題,忍不住按了按額角,“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剛到那家店工作沒兩天……你們問的是不是稍有點多?”
“哈哈,誰讓你是偵探事務所的老板呢,觀察力肯定比其他員工敏銳得多。”目暮警部拍拍他的肩膀,“話說回來,你一個老板怎麼還天天到處打工?這愛好可真是獨特。”
安室透麵不改色,嫻熟撒謊:“這是偵探事業的一部分。”
“嗯……”目暮警部其實是想通過提起“偵探事務所”,讓安室透想起他那位靠譜的年輕員工,然後找江夏過來幫忙……可惜這位老弟好像沒能領會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