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裡的攝像頭那麼多,在等待部下們恢複那些監控的時候,安室透不死心地一個一個來回看了無數遍,卻依舊毫無收獲。
原本他想改個策略,至少記住那個可疑人員的步態身形。但看了一會兒,安室透就發現這樣也行不通:在不同的鏡頭當中,這人的走路姿勢竟然並不相同——他有意識地模糊了自己的一切特征。
“居然警惕到這種程度……越是這樣,越可能是條大魚。還是說他曾經有過前科,所以必須格外注意避免暴露在鏡頭前?”
安室透把這個可能的特點發給了風見裕也,讓他帶人小心排查。
除了監控視頻,剩下的線索就隻有那個可疑人員曾經待過的劇組。
可劇組這種團體,對鏡頭本就非常敏感,內部更是杜絕了偷拍,以至於工作人員們對那個家夥有些印象,卻沒能留下任何影象,隻能從他的來路開始慢慢調查了。
“真是難纏。”安室透按了按額角,感覺工作量越來越大了。
可惜現在飛機剛出事。有愛爾蘭這個乾部混在乘客當中,組織肯定也在關注這一起重大事故,安室透就算想深入調查,動作也不敢太大。
“不過真沒想到,愛爾蘭居然會主動找我。或許他會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安室透想起這一點,對之後那份即將送上門的情報有些期待。
正想著,忽然,倉庫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好像有人走了進來。
念叨的人到了?
安室透抬起帽簷,往那邊看了一眼。
原本隻是習慣性地確認來人,誰知這麼一看,進來的那人體型臃腫,竟然不是愛爾蘭。
“……”安室透腳下一頓,立刻無聲縮回陰影當中,蹙了蹙眉。
離跟愛爾蘭約好的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這個時候,這裡居然來了其他人。
愛爾蘭真敢在這次碰麵中動手腳?!
安室透一邊留神聽著周圍的動靜,一邊暗中觀察著來人。
那人從倉庫門口進來,背著光看不清臉,但安室透還是感覺他走路的樣子有些眼熟。從步態看,這人都不像什麼練家子,更像一個疏於鍛煉的普通中年人。
愛爾蘭應該沒有這麼廢柴的部下。
這讓安室透猶豫了一下,暫時沒有離開,想看看究竟是什麼狀況。
很快,來人就停在了倉庫門口。
那人顯然忌憚光線昏暗的倉庫,沒敢往裡走。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然後左右環視一圈。沒見有人聞聲出來找自己,於是開始焦躁地看表,同時嘴裡嘀咕著罵道:“都到約定時間了,居然敢遲到。”
聽到聲音,安室透一下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昨天那個墜河人質的家屬嗎!
他看了看武居勝彥手邊的兩個箱子,忽然明白了什麼:難道人質其實沒死,於是綁匪提出第二次交易,然後碰巧約在了這裡?
可是怎麼會這麼巧。
安室透腦中閃過無數思緒,手挪向槍柄,無聲警惕起來。
……
武居勝彥看不到藏在黑暗中的安室透。
想起分公司還有要處理的事,又想起生死未知的女兒,他越發煩躁:“這家夥真是一點信譽都沒有!約人到這,自己卻不露麵。我看他根本就是來騙錢的!”
武居勝彥身後傳來一道聲音。他的秘書忽然說:“人已經來了。”
“!”安室透心裡一緊:他藏得這麼好,那個女人居然能看到他?
安室透:“……”說起來,這個時間出現在這附近,要是被人看到,他該不會被誤會成綁匪吧。
不過……
看看時間,安室透忽然意識到,愛爾蘭也快來了。
而且和自己這個偵探事務所老板相比,“綁匪”這種法外狂徒的身份,倒是跟愛爾蘭那張臉非常相配。
沒等亂七八糟的思緒落地,這時,安室透忽然聽到前麵又有了動靜。
武居勝彥忽然驚叫了一聲,緊跟著就是一堆箱子落地時的撲通響動——花井秘書忽然從後用力推了他一把。身材臃腫的中年人沒有防備,踉蹌摔倒在地,帶來的贖金箱也哐當掉在了地上。
安室透耳尖一動,忽然蹙了蹙眉——動靜聽上去不對,這次的贖金箱裡,裝的恐怕又是假幣。
……這個社長兩次拿假錢糊弄綁匪,膽子還真不小。
不過很快,安室透又發現這好像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女秘書的態度:正常的秘書,似乎不會這麼對待自己的上司。
門口,武居勝彥忽然被秘書推倒,懵了一會兒瞬間暴怒:“混賬,你在乾什麼?!”
他想站起來,卻嘶了一聲——他一直忙碌事業,疏於鍛煉,身手不怎麼靈活,剛才摔的那一下,他不巧扭到了腳。
花井秘書看他抱著腳腕,冷笑一聲:“疼嗎?”
沒等武居勝彥回答,她已經陰沉著臉自問自答道:“我的家人因你而承受的痛苦,可比這些更痛百倍!”
武居勝彥莫名其妙:“……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家人關我什麼事?”
花井秘書仰頭看著這座倉庫,又想起外麵破破爛爛的廢棄工廠:“你還記得這是哪嗎——今天的事,就是你竊取彆人公司的報應。”
武居勝彥癱坐在地上,又慌又氣:“說了多少次,我手上的公司都是走合法程序到手的!”
本能地反駁完, 他才想起秘書話裡的另一個重點。
這座工廠,他確實有些眼熟。
此時被特意一提,結合“小山”這個名字,武居勝彥終於有了些印象。
“你是……小山耀家的人?”他臉色一變,有些慌張,“與其怪我,不如怪他輕信彆人,認識幾年、喝幾杯酒就醉得跟人掏心掏肺,這種弱者也配跟人談生意?他活該!”
花井秘書臉上帶著複仇的快感:“沒想到你還記得他,當年他被你騙走公司,絕望之下和全家人一起自殺——我就是他的女兒。
“那時我在外麵讀大學,沒能及時趕回來,等接到消息的時候,家裡隻剩三具屍體。
“後來親戚收養了我,我改名換姓,畢業以後放棄了無數大公司的邀約,跑到你這裡低三下四地給你當秘書……四年過去,我終於找到了今天這個報複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