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角落,一群身穿便裝的警察來回走動。
江夏目光沿著大廳掃視一圈,很快看到了站在舞台附近,壓低聲音朝對講機說話的佐藤美和子。佐藤警官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也望了過來,朝江夏點了一下頭。
——明白了白木社長死亡的原理,她同樣知道了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
宴會廳前方的舞台上,很快打下一束燈光。
“今天是岡野莉香小姐榮獲世界美術大獎的紀念酒會,感謝各位撥冗光臨!”主持人儘量讓自己聲音顯得輕鬆。
按照預先規劃好的流程,此時,本應有一段關於“白木社長”的介紹,和相關致辭。
然而剛才,主持人卻得到了通知——白木社長人突然沒了。這些流程,當然也隻好取消,否則總不能把裹屍袋抬上來。
主持人宣布完開幕,有點尷尬地直接進入了正題:
“那麼接下來,請欣賞岡野老師的插花表演!”
……
岡野莉香走上台,俯視著台下的各方名流,意氣風發地朝觀眾們鞠了一躬,助手恭敬站在她身後。
簡單致辭過後,岡野莉香擺好花瓶,插入幾根乾枝,然後以優雅的舞姿挪到台側,準備捧著那些花苞出來,完成後麵的造型。
然而到了地方,伸手要去拿花的時候。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花筐旁邊,站著一個人。
——江夏手中拿著一隻巴掌大的噴氣瓶,正低頭對著地上那一筐花打量。
在岡野莉香疑惑看向他的時候,江夏突然手指微屈,扣住了噴瓶的開關。
嗤——
一陣白霧呈錐狀湧出,籠罩了花筐。周圍溫度驟降,算好時間盛開的花苞,此時忽然遇冷,紛紛縮了回去。
“……你乾什麼?!”岡野莉香怒了——她的表演,對溫度和時間要求極高。那些花都會在算好的時間開放,可江夏忽然把花重新冷凍……那她豈不是得為等待了開花,在台上尬舞很久,好讓插花和鮮花盛開的時候對上?!
……這是破壞藝術的無恥舉動!
她憤憤想要撲過去阻止。
但還沒來得及動手,周圍又是一陣類似的“嗤——”、“嗤——”聲。
“?!”
岡野莉香難以置信地轉頭望去,就見不止眼前這一筐花,其他的各種百合、玫瑰……也全都被警察圍著,謹慎地噴上了冷氣,然後嘩啦張開袋子,將花死死套住裹緊。
“……你們乾什麼??乾什麼?!尾崎!攔住他們!”
岡野莉香空前憤怒起來,這群混蛋警察,竟然敢在她沒有同意的情況下,強行終止她的晚宴?!
助手尾崎翠站在她身後,沉默又思緒複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動彈。
“岡野小姐,尾崎小姐。”
一隻手分彆搭在他們肩上。佐藤美和子看了一眼旁邊鑒識科的同事。對方拿著一套試劑,鄭重地朝她點了一下頭,告訴她閉合著的花苞裡,確實有毒。
佐藤美和子這才繼續對兩個人說:“你們涉嫌在公共場合投毒,以及殺害白木大介。請來這邊配合調查吧。”
“……”岡野莉香懵了。
她瞪著佐藤警官,片刻後,又倏的看向尾崎翠。
她心裡清楚,自己沒有投毒,更沒有殺人。所以殺人的是……
……
幾分鐘後。
“動機?”
尾崎翠笑了一聲,把垂落的鬢發彆到耳後,她的表情依舊那麼溫和卑微,說出的話卻跟“溫和”不太沾邊:“——當然是因為白木和這個女人,全都該死。”
“你、你說什麼?!”岡野莉香不敢相信這個小助理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但想起尾崎翠剛剛勒死了白木,而且差點成功殺了她,她又不敢過去。
尾崎翠抬眼看了看擠在警察外圍偷聽的記者們,忽然說:
“這種插花技巧,是我姐姐開創的。
“岡野莉香那時是姐姐的學生——我姐姐把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教給了她,誰知她學會以後,就主動勾搭了白木大介。
“岡野莉香知道,有我姐姐在,她就永遠沒法出頭,所以跟白木大介狼狽為奸,讓白木大介把她捧成了‘前衛插花’的第一人,處處打壓我姐姐。
“我姐姐好不容易從學生背叛的打擊中走出來,新的技巧和表演卻無處展示,那些相關人員全都畏懼白木大介的勢力,拒絕了她。最後她…她……”
記者們的閃光燈連成一片,照亮了尾崎翠憤怒的臉,以及頹然跌坐在地的岡野莉香。
……
旁邊,安室透粗略掃了一眼那些花的數量,歎了一口氣:
“還好阻止得及時,否則不止台上的幾個人,廳裡的其他賓客……”
說到一半,感覺這不太像“波本”該說的話,他又若無其事地加了一句:“和我們,恐怕也都會有不小的麻煩。就算不死,也難免得跑幾趟醫院。”
說完,安室透想起什麼,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手機上多了幾條消息,不過一一看過去,都是一些日常郵件,並沒有他特彆關注的“烏佐”來信。
安室透:“……”按理說,自己阻止了這場“血腥煙花”,烏佐多少該有一點反應。可現在……
難道是因為烏佐的眼線正在樓上做菜,不知道這裡的變化?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
可安室透心裡,卻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今晚的“殺人花香”雖然危險,但調查的過程,卻實在太順利了,簡直就像是凶手被刻意推出來,檢驗他們的能力一樣……“開胃菜”的危害都這麼強,後麵,烏佐到底打算放什麼規模的“煙花”?
安室透想著想著,忽然感受到了一絲真切的寒意,像是被什麼無比陰冷的東西撫過後背——或許是烏佐暗中觀察著的目光。
安室透忍不住蹙起了眉,倏的回過頭,銳利的目光望向身後。
並沒有發現暗中觀察著的可疑人員。
隻看到了一個好奇把玩著製冷劑噴瓶的江夏。
——噴出來的白霧從空中優雅飄落,擦過安室透後背,帶來一絲難以忽視的涼意。
兩邊一對視,江夏看著安室透複雜的神情,疑惑地停下了動作:“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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