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失昴早在接到烏左約見消息的時候,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赤井秀一。
因此現在,他沒再重申烏左的可怕,隻是簡單複述了會麵時候的經曆。尤其是關於他接到的新任務——下周日開幕式的前一晚,要西多摩市雙子大樓中,安裝炸彈。
說完正事,衝失昴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約見當天,烏左對鄰桌的女高中生和小孩很感興趣”這種事說出來……或許烏左那時隻是當樂子聽一聽,沒打算對他們動手?也或許那隻是烏左的一場即興試探……
衝失昴一邊暗暗揣摩著上司的心思,一邊循著之前的印象,把資料裡的示意圖畫了出來:
“炸彈需要在開幕式的前一天裝好。雖然現在,那棟雙子大樓尚未投入使用,但每晚23點會有保安進行巡查,得在他們巡視之後安裝。
“這是他們要求的安裝位置——地下4層的發電室,發電機室,40樓的機房,還有60層的連接a棟和b棟的聯絡橋,以及a棟樓頂。”
赤井秀一接過那張紙,低頭掃了一眼:“除了任務內容,他們還說過什麼?”
雖然順口問了這麼一句,但赤井秀一其實沒指望得到太有用的信息——衝失昴現在畢竟還隻是一個外圍工具人,組織不會把任務的真正目標告訴他。
衝失昴果然搖了搖頭:“隻給了行動計劃。”
赤井秀一不算意外地應了一聲。
他專心看著衝失昴給出的炸彈分布圖,片刻後問道:“關於這棟大樓,你能找到多少資料?”
衝失昴打開電腦翻了翻,拖出一枚文件夾:“有它的布局圖,還有一些相關新聞,都在這裡麵了。”
……
赤井秀一接過鼠標,看了一會兒,忽然若有所思地說:“組織應該是要在開幕式當晚,暗殺某個參加宴會的人。”
“……暗殺?”衝失昴雖然已經當了一段時間的外圍成員,但顯然還沒能適應組織的行事風格,“用炸彈暗殺?”
“炸彈隻是逼迫目標現身的手段。當然,如果目標始終不肯出現,那它也會成為最終的凶器。”
赤井秀一不愧是混成過乾部的組織前臥底,很快對接上了組織的腦回路,對這套模式頗為熟悉。
他抬手點了點大樓的布局圖:
“a棟40樓和樓頂除了炸彈,還額外要求裝設了助燃物,組織是要在炸掉機房的同時,把40層到樓頂用火封死。而開幕式的地點在a棟75層的宴會廳,樓下發生爆炸,宴會廳裡的人一定會儘快撤離。
“在電氣室和備用電源同時被炸毀的情況下,最合適的逃生通路隻剩兩條,一條是乘坐大樓外部的觀景電梯,直達一樓,另外一條是從走樓梯,從75樓下到60層,然後穿過60層的聯通橋,從著火的a棟逃到b棟——把所有人逼成兩路,就能輕易觀察到所有宴會廳裡的人,找出他們要殺的目標。”
赤井秀一低聲說:“觀景電梯和聯通橋的牆壁,都是透明材質,能看清裡麵的人。不過考慮到對麵那棟樓的高度,相比起來,還是觀景電梯更適合被狙擊。
“在緊急時刻能優先乘坐電梯,組織這一次的目標,大概是老人、女人或者殘疾人。那個人目前一定已經脫離了組織的掌控,所以才需要大費周章地把人逼出來,另外,他…或者她,或許對組織有一些了解、會為了躲避狙擊,沉住氣待在樓裡,所以組織額外在宴會廳裡安設了炸彈,作為最後的保險。”
衝失昴:“……”好慘一個人,被組織這麼針對……
赤井秀一想的則更多:能被組織這麼針對,一定是個重要人物。而且那人肯定已經和組織敵對,要是有機會找到他,把人救出來,應該能得到不少重要的情報。
……
“開幕式當天,我會用你的身份,去現場看一看情況。”赤井秀一想到這,很快做出了決定,“畢竟是‘衝失昴負責裝設的炸彈,這個身份出現在大樓附近,確保引爆順利,也不算突兀。”
衝失昴一怔,忽然抓住了重點,眼裡露出一絲驚喜:“你找到能幫你易容的人了?”
——自己終於能拋下危險的日本,拋下可怕的上司烏左,改名換姓去彼岸呼吸自由空氣了?
赤井秀一聽出了衝失昴話裡的驚喜,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於是禮貌地潑了一點冷水:“你大概還要繼續待一段時間——那位會易容的人,不會常年停留在日本,我得先學會如何給自己易容……”
看見衝失昴的表情,赤井秀一補充道:“不是學全套,隻固定學一張臉,用不了太久。”
“……這樣啊。”衝失昴的美夢卡擦碎了一角,他心裡歎了一口氣,“那您加油。”
“另外……”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想想衝失昴畢竟是一個還算聰明的成年人,於是他把另一條“不能立刻換人”的理由也說了出來:
“作為一個神秘乾部,烏左見你的頻率,有點太高了。雖然這可能是因為他就是一個喜歡和部下交流的外向乾部,但更可能的則是他在懷疑你,或者很青睞你。考慮到組織乾部一貫的行事效率,這兩種可能性當中,我其實更偏向於後者。”
衝失昴想起烏左那些“對誰感興趣就邀請他去死亡戲劇裡友情出演”的傳聞,一瞬間,臉都白了一度:“……青睞我?!”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你是東都大學本碩連讀的研究生,導師是業界的知名人士,將來還會跟著他讀博。在外圍成員當中,這已經算得上優秀。組織應該也是覺得你還有更多發展空間,之前才沒安排太多危險的任務。
“但現在,既然突然把你分配到了烏左手下,這說明他們已經看上了你的能力,並且打算讓你物儘其用。”
“……”衝失昴絲毫沒有“即將發光發熱”的光榮,隻覺得像被毒蛇纏上了脖子,彷佛烏左就正在他耳邊嘶嘶吐氣,他打了個寒顫,“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