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任務……我要做的部分其實很簡單。但往前逆推,試著複盤,又總覺得……”衝矢昴頓了一下,推了推眼鏡,“非常恐怖。”
赤井秀一看了他一眼。
關於這件事,赤井秀一其實也有些疑惑。
——身為情報靈通的fbi探員,赤井秀一記性很好。
前幾天,報紙上刊登出綿貫社長殺人埋屍、最終被捕的行為之後,他立刻想起來,這正是衝矢昴的那個任務目標。
乍一看,衝矢昴運氣不錯,目標自己把自己送進去了。
但其中的巧合,又總讓赤井秀一覺得,事情恐怕不太簡單。
然而看看案件的詳情:綿貫義一殺人,已經是在一個月之前了,時間線實在有些久。而且“殺一個人,栽贓嫁禍給綿貫義一”這種事,以組織的道德水準,雖然完全做得出來。但按照赤井秀一對組織的了解,麵對綿貫義一這種不算什麼大人物的目標,組織的做法,通常會更加簡單粗暴。
像現在這樣提前一個月殺人,然後卡著時間點嫁禍……簡直難以想象。
……赤井秀一原本是這麼想的。
可如今,聽衝矢昴這麼一說。他意識到,情況似乎和他預料的並不相符。
赤井秀一按著藏在快遞包裹裡的槍,思索著望向衝矢昴,等待下文。
衝矢昴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和烏佐那次不怎麼愉快的見麵:
“那天,我剛到目標周圍沒多久,烏佐忽然出現在我麵前,問我有什麼計劃。
“我告訴他‘暗殺’這種常見做法後,他看上去非常不滿。甚至不屑地說,那是隻有暴徒才會采取的粗魯行為。”
赤井秀一:“……”
……這樣的話,這個乾部的畫風,確實有些奇怪。
說起來,“烏佐”既然秉持著這樣的理念,那他和琴酒的關係,一定不怎麼好。
——作為一個對琴酒有些了解的人,赤井秀一在聽到那一連串貶義詞的第一個瞬間,腦中就立刻浮現出了琴酒的臉。
……總之,如果衝矢昴說的是真的,那赤井秀一有理由懷疑烏佐和琴酒有過節,他說那些話,是在下屬麵前夾帶私貨,吐槽琴酒的任務執行方式。
不過,從另一個方麵來講,在這種情況下,即使關係不好,烏佐和琴酒也一定有所接觸。此外,如果“烏佐”這句話,真的是在嘲諷琴酒,那就意味著這個從來沒聽說的乾部,地位竟然和琴酒差不多。
……有這種上司,“衝矢昴”這個身份可能得到的收獲,比想象中還要大。
赤井秀一簡單做出推測後,沒再深入細想。很快看向衝矢昴,示意他繼續說。
——剛才關於烏佐和琴酒的那些推測,隻代表著最理想的情況。
因為,雖然很多時候,琴酒都是“暴徒”的典型代表,但組織裡,類似的人其實很多,烏佐倒也不一定就是在內涵琴酒,也可能是在指彆的人。
衝矢昴看向赤井秀一立在旁邊的狹長“快遞”,壓了壓驚。
他繼續道:“說來慚愧,我本來以為組織的新一代改變了觀念,開始推崇更加和平的問題解決方式,打算洗白上岸。
“但是後來我發現,可能是我想多了……
“烏佐否定了我關於‘暗殺’的提議,然後挑綿貫義一不在家的時候,帶我去了綿貫義一家隔壁的工地,讓我順著一片空地往下挖。
“我起初以為,下麵埋著的是綿貫義一的假賬,或者其他能用來威脅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挖出一具屍體。”
這顯然是一段很不愉快的記憶。那具屍體腐爛程度嚴重,但又還沒完全變成白骨,正處在最可怕的階段。而衝矢昴不僅猝不及防地把人家挖了出來,還被迫跟屍體對視了很久,並且一邊對視,一邊聽烏佐在旁邊語氣友善地威脅……
衝矢昴沉默片刻,歎了一口氣,才看向赤井秀一,接著剛才的話道:
“你應該看過案發之後的相關報道吧。
“——一個月前,綿貫義一可能是失手,也可能是故意殺死了去他家裡的幸田早苗,然後他在淩晨時分,通過下水道,把屍體隱蔽地轉移到了隔壁的工地,就地掩埋。
“綿貫義一是獨居,院子很大,他家四周人也很少,不僅不在鬨市,反而有些荒涼。總之,路人想無意間看到他家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烏佐帶我去挖屍體的路上,卻從頭到尾,十分細致地闡述了一遍案情……簡直、簡直就像他親手寫出了劇本一樣。”
赤井秀一點了根煙,安靜聽著。很快從衝矢昴的話裡,察覺到了一些值得在意的地方。
他條理清晰地問道:“目標一個月前殺人,前幾天被捕。時間確實隔了很久,不好觀測。但組織耳目眾多,烏佐知道詳細的案情,也可能是因為他、或者他的部下偶然路過,窺視到了那些情況……總之還有不少合理的解釋。你為什麼會覺得是他‘寫了劇本’?”
“因為這並非個例。”衝矢昴說到正題,神色變得凝重:
“以前,烏佐也很可能做過類似的事——組織裡有過這類傳聞。
“我其實聽說過一點關於這位新上司的傳言,隻是之前一直沒想起來,因為沒想過組織的傳說會離自己這麼近……直到前幾天,挖出那具屍體,又聽到他交代的任務流程,我才終於把烏佐和那些零星的流言對上了號。”
在赤井秀一的注視下,衝矢昴壓低聲音,像生怕驚動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悄聲說:
“根據傳聞,烏佐確實不愛殺人。但被他盯上的目標,卻總是會出現各種意外——要麼忽然卷進看似無關的謀殺案,被人殺了。要麼心理出了問題,崩潰殺死彆人……
“據說烏佐甚至對一些乾部動過手,連乾部也難逃他可怕的‘劇本’。隻有一個能力出眾的人察覺了烏佐的手段,得以幸存,這才有了組織裡的那些傳言……要是沒有他,說不定更多人神不知鬼不覺就從組織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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